许杰又不接话了,把脸撇向远处。
许竹知道她面冷心热,“你先跟我说清楚,这些钱哪来的?”
“跟那些人要的,还有捐款什么的。”许杰胡诌道。
许竹接受了这个说辞,仍然表示担心,“小杰,你不要再去找他们了,他们都是有势力的,咱们只是平头老百姓。我相信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正,不属于我们的钱,我们不要拿。”
许竹的身上总是有种朴素的正义,又很蠢,许杰很看不起她这一点。
“ 姐只希望你能好好读书。把书读好,才能走上正道。”许竹摸摸许杰的脸,像小时候那样,把她抱进怀里,“你要听话啊,别让我操心。”
许杰不喜欢亲昵,但是许竹抱她,她也不拒绝,脑袋就一动不动靠在她胸前,“如果你觉得读书是绝对正确的,我比你读的多,我懂得也比你多。你要相信我做的事是对的,我会让你过得比现在好。”
“姐当然信你,以后还要指望你。”
许竹这话当然是在哄许杰,把她当小孩儿哄,但是许杰说过的话,就一定说到做到。
许杰在医院呆了两天,无所事事地乱转。
许竹的丈夫做厨师,偶尔从饭店顺食材回家,省点买菜钱,许竹就挑好的肉菜做了,用饭盒装起来拿给许杰。一份让她在医院吃,一份带到学校里去。
“你吃完早点回去,不要再瞎跑了。”
“哦。”
许杰拎着饭盒从医院出来去坐车,迎头碰上了个人,她一愣。
蒋垣目标明确,走到她面前什么也不说。指了指自己受伤的部位:“你没忘了我吧?”她干的好事。
“没忘。也看见了。”许杰没怵,直愣愣地看着他,直直朝他走过来。
蒋垣有些困惑。
她走到他面前,忽然一抬腿,往他受伤的地方要再补一脚。
可惜她没得逞,蒋垣也不是愣子,他躲开了。
许杰扑了空,勃然大怒,回过身来又怒不可遏地盯着他,“你不会是要我道歉吧?”许杰骂道:“滚一边儿去!”
蒋垣看她这样,心里的怨气突然没了,觉得她其实很幼稚,也很好笑。他凑近看了看她,借着天光,比前面两次看得更清楚一点。眼睛像个小豹子,漆黑粲然,肤色质朴,毛发茂盛,脑后的马尾扎起来真就像马的尾巴。
“你怕什么?”蒋垣温和地说,“怕我找你麻烦?”
许杰不习惯异性靠近,比他审视的目光先来的是他身上的香气,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东西,不浓烈但是入侵性很强。他的皮肤也细嫩得不像话,让她都红了脸。
“知道你没钱,我不会找你索赔的。”
许杰横眉冷对,令人作呕的、惺惺作态的富家少爷,少来碍眼!
两个人看对方,都像在看另一个物种。
好奇与恶意都有,也压制不住,肯定要找机会把对方吃掉的。
蒋垣猜她大概十七八岁,跟“少女”
完全不搭边儿。她不像人生出来的,倒像漫山遍野里长出来的,她的眼里没有怀春的羞涩,只有睥睨外来生物的自负。
她对这个世界,总有一股无名恨意。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掉,放进盐罐里当下酒菜,信不信?”她抱起手臂,抬着下巴说,“再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皮球踢!”
蒋垣觉得,要是比恶毒他肯定是比不过她的,骂来骂去,他也就一句小王八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