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夫人，可不简单。王大人官拜二品还是太傅，朝中上下自然是景仰。而王夫人也跟随王大人的脚步，虽与朝中权贵夫人往来，可这要好的就那么几个。不幸的是，死去的李氏便是她闺中密友之一。
向严妆耳语片刻，严妆点了点头便下去了。李管家可是母亲亲手提拔起来的人儿，此时正在前院绊住了几位夫人。
“夫人，请留步！”李管家步伐虽急细看起来有几分沉稳。“这位可是王大人的家眷？”忙福身作揖，这问话一出，自然引起各位夫人停足。
“你是？”王夫人看着这管事的面熟，却记不起这个人，遂问。
“奴才不才是这个丞相府的管家，本不想打扰夫人探望我家小姐。实在是……”李管家面露难色。
“外人皆知我是这个已逝夫人李氏的闺中密友，若是有什么难事，管家但说无妨。”王夫人看这模样怕不是小事，“更何况今日在场各家夫人这般多，相信定能帮你府上解决一二。”
“王夫人说的极是，我们前来也是怕大小姐处理不来，说吧。”黄夫人忙应和。
“既然诸位夫人这么说，小人便说了。”李管家忙又作了一揖，“夫人的灵柩入土之前本该在清河庵的庵堂里停留一日，前几日也说好了。可这不巧的是，今儿个有人回来说碰巧那日有人停了。小人这一时半会儿，怕也找不到合适的停留之处，着急了这才拦了夫人。”
这听到此话的暗暗吃了一惊，“不知这事儿是谁在处理？我可是知道的，染儿虽年幼但处理这些事没这么不懂。”王夫人脸色微怒地开口。
“哎，赶巧似的，夫人前脚刚走，大小姐守灵没两日便伤心病倒了。所以大人便将这些琐事交给了赵姨娘处理。”李管家看王夫人脸色不佳，便看准了时机默默上了一把眼药儿。
“这丞相府里的规矩，我还真真看了个透啊！”黄夫人嗤笑，拿出那手里上好的绢丝手帕，捂在了鼻尖，笑道：“我还以为这是怎么了呢，突然闻到了一股子狐媚的骚味，原来是这姨娘来了啊。”
本不该这种时候笑，可众夫人看到黄夫人这幅光景，再加上那赵姨娘扭着小细腰，翩然走来，不免失笑。
偏偏这王夫人看到赵姨娘，还不忘再添上一把火。“你这不说，我还真没察觉，倒是你提醒了我呢。”
“妾身见过诸位夫人，请各位夫人安。”赵姨娘来得晚可也听到了黄王两位夫人的冷嘲热讽，在这丞相府里作威作福惯了，在李氏手下没讨到好，可这多年深得丞相宠爱面皮上的功夫自是到家的。
夫人们面前是拿热脸贴冷屁.股，可在外面的人看来，未免是几位正室夫人看不惯这赵姨娘，纯心折腾。
“哟，我可不敢当呢。我还记得李姐姐生前啊，赵姨娘可没这么请安过几回呢。”王夫人这嘴啊，全京城里就没几个人比得上的。看着赵姨娘脸色青红交接，嘴角微微扬了几个角度。
也不多欲与赵姨娘计较，省的掉份儿。“烦请管家先生带路，我们好一同去拜祭一下李姐姐。”
“是。”李管家大步走在前头，心里头还惦记着这事。说来也奇怪。大小姐卧病在床，这件事知道的竟比自己早，看来要多多注意赵姨娘了。
几个人各怀心事，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灵堂前，这还未到灵堂，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一女子的哭喊。
“母，母亲怎么能这么早就舍下我和姐姐……芙儿，芙儿实在是舍不得啊！”这哭得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林夫人最先进了这门，只看到这一女子身穿孝服，身上头上只插着一根银簪，身似浮萍。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看到林夫人一惊一乍，忙往后退，林夫人见她快碰倒身受的花瓶，急忙伸出手拉住，叹道：“莫慌，我是那林刺史的夫人。”顾芙微微走进了些，在看到赵姨娘的那一刻忙跑了过去躲在其身后。
赵姨娘见目的达到，轻拍了拍顾芙的手，“各位夫人莫见怪，芙儿不怎么被夫人带出去见人，难免……”心想：今日这事一传出去，李氏生前苛待庶女的名声可就一传十十传百了，这顾染不念及姐妹情分怕也是逃脱不了。
“赵姨娘这话说的，未免太过分了些吧。真真是辜负了我这一番心意，亏我还让人熬了安神汤，生怕芙儿熬坏了身子，和我一般卧床不起了呢。”顾染在严妆的搀扶下，出现在了灵堂另一端，美人抚胸长叹，看起来更是美。一席孝服，一根步摇微微摇晃，简单的朱钗反倒让她看起来不失体面。和顾芙站在一处儿，自然是赢了不下几分。
“母亲生前次次要带庶妹出门，不知道是谁次次跑到父亲面前，说恐芙儿拖累了母亲，怕母亲照顾不全。难不成这昔日往事，赵姨娘记性如此之差，记不住了？”微微一笑，看着赵姨娘眸光幽深，“可需要我这大小姐提点提点，嗯？”
赵姨娘看着顾染的反应，有些不解前几日好不容易让顾染放下了对她的成见，怎么今天又变成了这样？“染儿……”
“赵姨娘不过一个妾，怎么能够如此亲密地叫染儿？丞相府的规矩难不成夫人死后，便不存在了？”林夫人原本对顾芙的几分好感，在顾染的衬托下荡然无存。一个雍容淡雅，一个看起来虽然小家碧玉可不免有些小家子气做派，娶妻当娶贤，很明显这姨娘教养的果真上不得台面。
“这，这是大小姐允许的！”赵姨娘急忙为自己争辩，这群夫人的唾沫星子可是可以把自己淹死，万万不可啊。
“哦？难不成这夫人停灵的事情也是大小姐示意你可以管的？”几个人一齐站在那里，王夫人咄咄逼人的气势更是见长。直逼得赵姨娘不敢言语。
“这……”赵姨娘正想开口，却不料被顾染打断。
“管家这是怎么回事？前几日我不是吩咐了吗？我虽然卧病在床，可这是母亲的身后事，我怎么可能交给赵姨娘办？不说这于理不合，我这心里就过意不去。”顾染吃了一惊，“莫不是，这是父亲的意思？”成功祸水东引，却一副不小心说错话的样子，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大小姐，这不是相爷的意思。怕也是老奴忙晕了，这赵姨娘前几日跑来说这是您的意思，我这不刚好您病了以为确有此事。没想到的是，反倒出了差错，幸好您的人得力。”三言两语撇清关系，李管家能当管家这一方面可不是盖的。
“我还以为这是怎么了呢。赵姨娘看来是忘了身份了，来人啊，还不送赵姨娘回她院子里好好休息。这灵堂，我那母亲怕是不怎么想看到脏东西，万一这半夜跑来和我说我这做女儿的不孝，我可担待不起呢。”顾染生怕自己不孝让死去的李氏不能好好安息，挥一挥手，让几个看起来十分健硕的婆子，拖着赵姨娘下去了。
只见赵姨娘想开口说话，婆子连忙将赵姨娘的手帕硬生生塞进了她的嘴里，赵姨娘顿时睁大了妖艳的双眼。
“姐姐，姐姐别这样！”顾芙怎么可能不帮忙。“我们母女二人再怎么不讨喜，可我们好歹还是这府里的人，传出去……传出去对您不好啊，姐姐！”跪在顾染身旁，扯着她的衣角不肯放手。顾染借机装做被扯摔倒，这一下子灵堂里可就热闹了起来。
“小姐！”
“染儿！还不快传大夫！”
顾染喘着气半倚半靠在严妆身上，几个丫环抓住顾芙不让她乱动。王夫人心急之下大喊：“反了你了！一个庶出居然还敢把嫡姐弄倒在地，看来我回去要好好和我家大人说说这嫡庶之分！”
“夫人莫气！我没什么大事。我家妹妹也是心急了，毕竟教养在赵姨娘手下。”顾染有些伤心地看着顾芙，“母女？妹妹似乎是忘了，你的母亲只有一个，她如今可是躺在这灵堂里呢。赵姨娘虽然生养你，可她是姨娘，妹妹可别再忘了啊。”
顾染心里却是十分的快意，两世为人她太过清楚这些夫人的想法了。谁家没有美妾，谁家没有庶女，只是安安分分自然会给好的生活嫁个好人家。可如今赵姨娘和顾芙上一世借着这个机会，可是将她名声败坏了，踩着自己在京城里博好名声呢。
顾芙见自己吃了一个闷亏，哪里再敢有动作？怯怯地缩在了一旁，几位夫人看顾染没什么大问题，便一一上香。
“染儿可有想好停灵柩之所？”黄夫人恰恰好问出了顾染一直等着的问题，她设了个局，知道黄夫人最爱管这些闲事。
“我想上书给太后娘娘，望能给个恩典，停在皇家庵庙一天。只是怕……”做出为难的样子。
“莫慌，我今晚和我们家老爷说道说道，当今圣上最重孝道，想必染儿这一上书太后和陛下定能恩准。”王夫人拉着顾染的小手不放，以示安慰。顾染感激地看着她，王大人愿意出手这事便有五成把握。
其他几位夫人表示回去也吹上一吹枕边风，顾染想起上一世李氏的匆忙下葬，以及日后赵姨娘的风光下葬，这一世幸好不会再有，悄然泪下。
众夫人看着她那憔悴模样，以为是思念母亲，自然是好生宽慰。这重生第一仗，顾染打得很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