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罗虽是在问她,却是一脸的了然。轻湮见他这个样子,只有实话实说的份儿,“唔,看见了大名大人,就说了几句话。”
我爱罗点了下头,下巴冲着他身边的位置扬一扬,“过来坐。”
他的面色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但轻湮还是感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危险正向她靠近。
她甚至都忘记问他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只想着逃开他的势力范围。她低喃一声:“我要做晚饭了…”
我爱罗嗓音沉静,依然淡然的口吻音量却高了一些,一字一顿的说:“过来坐。”
轻湮一步一蹭的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着烟灰缸里一棵正燃着的烟冒着猩红的火光,“哪里来的烟?从没见你抽过。”
我爱罗嘴角轻掀,似笑非笑:“先告诉我,怎么哭了?”
他看着轻湮略带红肿的眸子,似是怜惜一般的用冰凉的指尖抚过她的眉眼,嘴角的弧度看的人不寒而栗。
也许是他这段时间对她都太过温柔纵容了,使轻湮差点忘记了雏菊曾告诉她的话:
「村子里的人都说啊,别看风影大人现在待人这么随和,他原来可是比地狱里来的嗜血修罗还要可怕!」
地狱来的…嗜血修罗…
轻湮乍然的颤抖了下,那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吗?
她好像成了被他盯上的惊弓之鸟,在他的视线之中无处藏身,她低语,“你…这是怎么了?”
我爱罗留在轻湮脸上的指尖用了些力,仿佛是带着无声的警告,“回答我。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让你哭了?”
轻湮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
她是有些害怕的,手心里都泛出了冷汗。我爱罗这副样子,凭白的就是令人畏惧。
“是…说起了原来的事情…”
“原来?”他嗓音轻柔,可那双碧色的眼睛却散发出让人惊恐万分的阴鹜,“你跟他,有什么原来?”我爱罗接着笑出声,嘴角的纹路都勾画着寒岑。他凑近轻湮,带着身上一股子危险凛然,“嗯?”他略微拉起了长音,”说来听听。”
“轻湮,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北祁凉介的话在耳边回响。
轻湮看着眼前的男人,十指不禁纠结的缠在了一起。
他碧色的眼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冷鹜,嘴边噙着没有温度的笑。不常笑的人一旦笑起来,一定是碰到了极其开心的事,或者…极其愤怒的事。
他这个样子,好陌生,轻湮看在眼里只觉得恍惚。
窗外刮起了风,凛冽的呼啸顿时四起。似是有雨点打在玻璃窗,有一下没一下的,零零星星,没有规则。
沙漠里不常下雨,一旦降雨就是水恨云愁的模样。
轻湮记得她告诉凉介,语气是那么的肯定,“是,我爱上他了。所以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凉介默默的看了她半晌,刀削般精致的脸庞写满了怔忡。后来他上前一步,捧住轻湮的脸颊,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声音喑哑的说:“看来有些话注定是要止于唇齿掩于岁月的。罢了,是我自作自受。”
他话语中都是被压抑着的情愫,让轻湮觉得心酸。
在水乡的日子一去不复返,那样闲淡美好的时光和无欲清澄的北祁凉介,被永久定格在轻湮的记忆深处。她对他的所有感情,也都在被他送进砂隐时消耗殆尽。
她喜欢他的时候,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围着他转,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婚姻做牺牲,成为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但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北祁凉介有意的指婚却在无意之中成全了轻湮本以为已经无法触及的爱情。
他如今再说这些,真的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