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记忆起,十一便是与父母漂泊在外,因着六国战乱,总是打来打去,最后受伤的只有百姓。
后来流寇四起,父母为护他一命,硬生生用身体挡了那淬了狠劲的刀刃,只留他一人在尸山火海里苟活。
他当过乞丐,被恶犬追着咬,被地痞按着抢,也曾为了半个窝头与人打得头破血流,那时的他只觉得,这世间大抵是没有“家”这个东西的。
直到那年寒冬十一月,差点被冻死自己被公主捡回去,给了他干净的衣裳,温热的饭食,教他读书写字,告诉他何为家国,何为大义。
此刻跪在阴影里,听着殿上少女理直气壮地说“暗卫也是自家人”,十一垂着的眼睫猛地一颤,眼眶不由一热。
原来,他也有第二个家。
十一深深叩首,额头贴在冰冷的金砖上,声音低哑却坚定:“属下,誓死效忠殿下。”
那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却字字铿锵,落在御书房的静气里,格外清晰。
嬴政瞥了眼那伏在地上的黑影,又看向一脸坦然的嬴清樾,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你啊...真是把人心都笼络得死死的。”
而嬴清樾却是真心这么认为,她看着伏在地上的十一,目光柔和了几分。
“起来吧。”
“是。”
很快,十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嬴政吩咐内侍端来胡床,眼神示意让闺女坐,“抓到的这些六国余孽和赵高,你想如何处理?”
既然剩下的人都抓到了,赵高那条命也没必要留着了。
嬴清樾也毫不客气,豪迈地往那一坐,还不忘揉揉酸疼的小腿,“父皇是要交给儿臣处理吗?”
嬴政点了点头,“赵高祸乱宫闱,结党营私,心思歹毒。六国余孽贼心不死,屡犯大秦律法,妄图颠覆新政,自是就留不得。”
“你既掌监国之权,此事便由你定夺。”
嬴清樾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方才那点温和尽数敛去。
“六国余孽散布各地,蛊惑民心,斩草需除根,将其罪证昭告天下,押赴咸阳闹市问斩,以儆效尤。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至于赵高......”
“此人精通权谋,惯会伪装,留着他,日后必成大患。”
嬴政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厌弃,“你打算如何处置?”
嬴清樾抬眸,目光与嬴政相撞,一字一句道:“留他一条命,让其每日受凌刑之苦,终日不得解脱。”
“最后判他终身囚于诏狱,让他日日看着大秦蒸蒸日上,却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苟延残喘。”
好家伙,论杀人诛心还得看大闺女啊。
始皇听完,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忍不住颔首:“狠辣,却也解气。”
御书房内的烛火跳了跳,映着父女二人的眉眼,竟有几分难得的意气相投。
“听人禀告,栎阳驿站那边送来一个自称韩信的人,你晚些去见见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