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国贵族们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点燃的干柴,猛地炸开了锅。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王侯将相?凭什么嬴氏就能世代为王,我等贵族便要受那秦法苛待?!”
“秦灭六国,多少宗亲沦为阶下囚,多少百姓死于战乱,这天下,本就不是嬴氏一家的天下!”
天幕的余辉映在众人脸上,有激动,有愤懑,有期待,也有对未来的谋划。
这一句振聋发聩的呐喊,点燃了劳役们心底最深处的反抗之心。
宁有种乎,好个宁有种乎...
章台宫外。
半晌,嬴政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极轻,渐而转为朗朗冷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黔首!”
阶下群臣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冯去疾等重臣纷纷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天幕这话真是大逆不道。
“樾儿,你是如何看?”
嬴清樾抬起眼,神色淡淡,目光掠过阶下瑟瑟发抖的群臣,最终落在便宜老爹身上。
“父皇,儿臣以为,这话虽逆耳,却未必无稽。”
此言一出,阶下群臣更是吓得浑身一颤,冯去疾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惊慌,想开口劝阻却又不敢。
这位说话比大公子还莽!
咋一个个的说话都不带把门的!
扶苏虽是没有开口说话,但却点了点头,摆明是认同妹妹所说。
“......”
嬴政挑眉,嘴角的冷笑未减,却多了几分探究,“哦?你倒说说,何出此言?”
“父皇扫六合、定天下,乃盖世之功,”嬴清樾缓缓起身,身姿挺拔如松,“但天幕所言:天下苦秦久矣,并非虚言。”
“昔日征徭役、修长城,黔首负担过重;如今新政虽善,却因地域阻隔未能普惠四方,偏远之地劳役仍受苛待。”
“陈胜吴广之言,虽有谋反之意,却也是底层积怨的爆发。”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错在挑战父皇皇权,却也点破了民心向背的关键。”
“昔日商亡于暴政,周兴于仁政,江山稳固,从不在天生的王侯之种,而在能否让黔首安居乐业。”
“若只是一味镇压,而不除苛役、解民忧,今日陈胜吴广被灭,明日未必不会有张胜、李广再起。”
话落,现场一片死寂。
群臣屏住呼吸,恨不得自己耳聋听不懂。
这跟打陛下的脸有何区别?
此前扶苏与始皇意见相悖,顶多就是嘴上毫不留情,这位祖宗那是直接打脸啊!
打完脸就算了,你还tm不嫌事大,又上去哐哐踩两脚??
“......”
要么说,怪不得是兄妹吗?
还是说,怪不得是一个爹的?
“......”
嬴政盯着嬴清樾看了半晌,眼底的戾气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
天幕还在继续,只是话语有些许沉重:
【新政之路,从非坦途。既要破旧制之锢,亦要补统治之缺——】
【这场起义,是旧时代的最后挣扎,亦是大秦新政必须跨过的第一道生死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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