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前的黔首们,先是死寂般的沉默。
而后,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啜泣。
紧接着,哭声便像潮水般蔓延开来,漫过宫墙,漫过渭水,漫过大秦的万里河山。
山河同悼,万民垂泪。
镜头再次拉远。
嬴清樾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绣着缠枝莲的素锦被,枯瘦的手搭在榻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如昔。
那目光穿透了镜头,像是越过了千年的时光,落在每一个仰望着她的大秦子民身上。
嬴清樾唇瓣微微翕动,声音很轻,却透过天幕,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柔与坦荡:
“世界是你们的。”
“人民永远万岁。”
话音落时,她的手轻轻垂落,眼睛缓缓合上。
天幕光影陡然大亮。
而后缓缓黯淡下去。
天幕之下,不知是谁率先跪倒在地,山呼万岁的声音,竟化作了此起彼伏的呜咽。
万里河山,一片缟素。
这世间,再也没有昭圣嬴清樾。
可她留下的盛世,留下的火种,却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生生不息。
......
东宫外。
嬴政立在廊下,目光定定地望着天幕上那道缓缓阖目的身影,肩头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父皇,你哭了?”
嬴清樾好奇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嬴政僵硬地别过脸,抬手胡乱擦了擦眼角,喉结滚动了两下,嘴硬道:“寡人才没有。”
只是那声音,却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风掠过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像是在替他掩饰那未曾说出口的动容。
嬴清樾仰望着天幕上那个垂垂老矣、阖然长逝的身影,眸光澄澈,心中竟无半分波澜。
她看着那个迟暮的自己,看着她拖着病体督导储君,看着她写下治国箴言,看着她最后望向万民的那一眼,眼底没有惊惶,没有悲戚,只有一片历经岁月沉淀后的安宁。
五十六岁吗?
挺好。
起码她这一生从未停下。
一直一直向前,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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