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废,皇后腹中的嫡子被废,月娘专宠后。这些都是要命的后果。虽
然皇后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光彩,但她在其它事情上,确实可算一任贤后。皇上为
国殚竭虑,需要的是贤后而不是艳后,更不能是赵飞燕杨玉环之流的倾国美人。
可偏偏那月娘,正是惑乱君心的那类女子。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出卖皇后,
王承恩认为是大大的不妥。可月娘所生的,又的确是皇上的后裔。若按皇后之意
杀了她,为那些无法确定的谶言杀了她,王承恩又颇为不忍。
可留着她也不行,谁来养育她呢?王嬷嬷肯定是不行,皇后必然要派人来查
她的。
天哪,老天哪,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既不负皇上,又不出卖
皇后,还能给这小公主一线生机呢?王承恩眉心紧锁,希望老天给他一个明示。
「天,天意,天意——」王承恩终于灵光一闪,决定把事情还给老天去处理。
他决定要负皇上一次,把这事按下不说。虽然难免有愧,可也不得不为。他也是
为了皇上,为了大明啊。
至于小公主,既然杀不得也留不了,那就,那就——舍了她!把她扔到荒郊
野岭。那里人迹罕至,若这样她也能活,就是老天执意留她命。若是因此而死,
也算是天意使然。
如此一来,周皇后可以保全,王嬷嬷也保住了命,这孩子的死活,也交给了
上苍。老天本就不该把这样的难题扔给凡人,索把这棘手的难题还抛给老天!
面对目前的困局,这似乎也是唯一可行的计策。
王承恩狠狠心,把那孩子又抱在怀里端详了半天。那眼睛鼻子,将来俨然又
是一个月娘。那嘟嘟的小嘴和鼓鼓的脸颊,却像极了天子姿容。王承恩又发现
她前一处伤,知道这就是王嬷嬷不忍下手的证据。
他看了又看,忍不住落了泪。他把孩子轻轻放在床上,敛容整装,恭恭敬敬
地跪下去,给那孩子叩了几个响头。「公主,为何要生于乱世,为何要降于皇家?
此处不是你的栖身地,大明更不能再承受更多祸乱。走吧,是生是死,都看公主
自己的造化了。」
他叩了头,又拜了几拜,擦了眼泪起身,把那婴儿包紧了藏于怀中,回头对
着惊惧莫名的王嬷嬷说道:「放心吧,此事有我。今后这事要烂在棺材里,万不
可对人透露一丝一毫。皇后那里,你复命说孩子已死。皇上那……我自有交待。
此事完结之后,你便回乡吧,从此切莫再踏入京城一步。」
王嬷嬷感激万分地看着王承恩连连点头,这大心病一除,她才觉得腿软,一
下子瘫坐在地上,话也说不出来了。
王承恩怀抱着小公主,走进漆黑的夜色中。城南是一处乱葬岗,他脸上带着
未干的泪痕,抱着那不幸降临皇家的婴儿,一步步蹒跚着,向那里走去。
两天后。
崇祯微笑着抱着刚出生的「长公主」,他不断地用脸颊去磨蹭那孩子的小脸
蛋,逗得那孩子咧着嘴直乐。孩子显然还看不清这「皇父」的模样,眼神的焦距
还在飘忽不定中。但崇祯却对她越看越爱,越看越喜欢。
月娘半躺半靠在床榻上,看着皇帝对这孩子这样喜爱,却无法体会为人妻为
人母的幸福。她心中异常清楚,这里绝不是她的家。这里是高不可攀的皇,皇
上也绝不是她的终身依靠。
而这刚刚从她身体中脱离的婴儿,她明知那是自己的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无法从心里亲近起来。都说是母子天母女连心,可为什么,她竟一点感觉
都没有?
当初她只是个被送入的棋子,本来早就该回到她熟悉的民间。只是碍于有
了这孩子,她才不得已留在这里。如今终于能解除了这负担,月娘除了身体上轻
松,心里也少了一份负重。她眼睛看着崇祯和那孩子,可她的心早就飞出了外。
她要走,她要走,她无法适应这中的生活。她明白自己的卑微轻贱,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