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现在没死，以后也会死的。”

“诶——谁不会死呢？”拉比眼珠一转，“苏因，你觉得桃乐丝的愿望是什么？”

“找到男朋友。”速答。

“……”

我经常在午夜的图书馆看到拉比，但那是我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苏因的希望是什么呢，当然是像战士一样死去。怎么也不想再在床上躺一生了，就连笑都是全身乏力的。男子汉就是要战斗啊！要挥洒热血啊！要在沸腾的灵魂中超越自我啊！只有一次的人生，就是要发出比圣洁还璀璨的光啊！

但桃乐丝呢？

她是一个幻象，从来没存在过。海蓝色长发的E杯少女就像从小黄漫里走出来的人物，过去没有她的轨迹，将来也扼杀了她的存在。桃乐丝战斗的身影永远无法与苏因重合，这甚至是禁止述说的秘密。

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完全是不一样的人。这样又如何实现苏因的愿望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啊，”我宣告投降，“我一点也不了解桃乐丝。”

拉比也点头，“关于梦想和理念的问题永远没有标准答案。”

“那你干嘛问我这个问题……”我还以为大师你要发表什么高谈阔论啊！

“因为想听到‘桃乐丝的愿望就是和拉比结婚，然后生下两个孩子，一家四口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拉比严肃地点了点头，“嗯，就是这样。”

我真恨不得在他完整的那半边脸上再画一个桃乐丝。“哦，妹夫，看来你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书翁的身份啊。”什么标准结局，演家庭剧啊？

“好吧，认真地说。”拉比耸了耸肩，“我觉得桃乐丝没有愿望。”

“或者说——她一开始就活得很虚幻，我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好像知道自己很快会死一样。”他放下笔，侧脸的五官弧线在明黄的灯光下越发清晰。“珍惜自己的生命并不是她所甘愿的事。”

“所以你才会劝她去伊豆。”

“所以她死了。但身边的人都为此感到后悔，特别是我。”拉比叹了口气，“我总是会爱上危险的女人啊。”

“我好像能理解你的心情了。”我喃喃说。

苏因和桃乐丝真的是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桃乐丝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她只是一道无疾而终的幻影，一张妖艳而虚无飘渺的面具。比画皮里的女妖还要更加不切实际的幽灵，这一点她和周围的人都知道，却因为短暂的灿烂，而显得更加美丽。

在夏日的祭典里，你会爱上烟花吗？没有人会说不。即使消散后的硝烟与纸屑令人感到厌恶，但一闪即逝的光芒，仅存于记忆里就能点亮整个漆黑的长夜。

“但是现实生活可是既长久又残酷的啊，”我拍了拍他肩膀，打着哈欠在旁边椅子上准备睡觉。“放弃追逐吧，否则你会后悔的。”

“这可是肺腑之言。”

为你，也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