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荆州本土士族与张曼成之间上演的一出配合绝妙的“双簧戏”!
荆州的士族以放弃脸面为代价,换取对空降州牧刘表的彻底抵制和保全自身实力的南撤;张曼成则藉机一举跃升为割据一方的巨头。
两股本就暗中勾结的势力,为了对抗朝廷强行插入的州牧力量,竟达成了奇诡而高效的共谋,
而且还堂而皇之的摆在了明面上。
荆州世家的这一步棋,无疑是將了垂死朝廷致命的一军,重重地给了汉灵帝及其臣属一记响亮的大逼斗。
它用最残酷、最戏剧性的方式,宣告了朝廷权威在地方的彻底破產。
朝廷要员们此刻连充益之局都焦头烂额,面对一个坐拥囊阳、统合荆裹至少部分资源、拥兵三百万之巨的黄巾魁首,何处去寻一兵一卒与之抗衡?
州牧政策,这个仓促间被寄予厚望的“强心针”,推出仅数日,便因其引发的剧烈反噬而沦为天下笑柄。
汉灵帝刘宏强撑著在德阳殿做出的决断,此刻让他顏面扫地,朝廷大臣们的羞愤与恐慌在死寂的殿宇中瀰漫。
就在帝国君臣被荆州这记耳光抽得头晕目眩、顏面扫地,函待寻回最后一丝遮羞布时,西北边刺破云霄的烽火与金城郡治允吾城头的喊杀声,彻底击碎了任何喘息的可能。
狼烟,滚滚升腾!
来自帝国西北最贫瘠也最凶悍的土地一一凉州!
北地郡、安定郡的羌胡首先举事,吼声如狼;金城郡、陇西郡抱罕、河关等地的羌人如遇火种,瞬间燎原!
原湟中义从胡的悍卒北宫伯玉、李文侯被推为將军,叛旗猎猎,直插云霄!
训练有素的叛军势如破竹,悍然攻克金城郡治允吾!
短短数日,凉州大地应者如蚁附擅,烽火遍地,连接成一片燃烧的炼狱。
告急文书八百里加急飞送洛阳,朝堂之上本已羞恼至赤红的面孔,瞬间转为一片死白!
凉州反了!这个拱卫司隶、隔绝羌胡的西陆重镇失陷了!
洛阳的北大、西门户彻底洞开!
朝廷尚在消化州牧闹剧带来的无尽耻辱,荆州乱局带来的巨大政治地震余波未平,西北最致命、最凶险的军事叛乱已如惊涛拍岸!
汉灵帝刘宏再次紧急召集群臣。
朝堂之上,爭吵、恐惧、推诱瀰漫其间。
十常侍阴鬱如鬼火,何进面沉似水心中盘算,那些反对州牧的老臣嘴唇哆嗦却已失声。
州牧政策的笑话与凉州屠城的狼烟交织在一起,奏响了帝国崩裂的最强音。此刻的洛阳,再无顏面可言,唯有灭顶之灾的彻骨寒意!
这突如其来的西北烽烟,彻底將洛阳朝廷推入了绝境。
凉州羌乱非比寻常,凉州精兵素为汉廷倚重。凉州失控,意味著帝国西北门户大开,羌胡铁骑隨时可能东窥三辅,威胁帝畿!
然而此刻的朝廷,內有州牧闹剧威信扫地,外有荆囊剧变、充州虎狼、益州悬置,地方残破、
財赋枯竭、军队匱乏,哪还有一丝余力去扑灭凉州这场滔天大火?
汉灵帝刘宏在州牧崩坏与荆州打脸的余痛中,连喘息都来不及,便不得不再次紧急召开朝会,
面对更加凶险、更无解的凉州危局。
德阳殿群臣议事的喧囂掩盖不住帝国心臟深处的绝望:曾经覆盖寰宇的大汉,此刻正像一个行至悬崖边上的巨人,沉重的脚步声里响起的,是基座碎裂的哀鸣。
州牧之印的烙铁非但未能弥合裂缝,反倒在烫焦皮肉的痛楚中,將帝国推向了更彻底的解体深渊。
当刘焉的金印在张鲁的米道神符前黯然失色,当刘岱的州牧符节在皇甫嵩与董卓的刀枪箭林中形同虚设,当刘表的马车在南迁世家的尘土中迷途,当裹阳城头更换的黄天旗嘲笑般与洛阳城遥相对时一一州牧政策的雄心已成遍地的狼藉。
帝国法度在荆楚大地上那记响亮的耳光中支离破碎。
而凉州羌胡那燎原的烽火,裹挟著金城允吾的血腥焦臭,最终化作压垮这具庞大帝国腐骸的最后一炬焚焰。
在何进擦紧的玄铁剑格与十常侍袖中颤抖的密信间,四百年的汉室龙气,已然在失序的群魔乱舞图上,泪开了浓黑的不散死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