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散的何进士卒与流民爭相抢渡济水逃命,混乱中的践踏与落水溺毙者不计其数!
济阴北部化为一片焦土!
短短十日!仿佛只是几个日夜轮转,何进辛苦维持、甚至不惜以百万新附军性命为代价“表演”出来的“稳固”防线,便在太平军真正的全力衝击下,如同被烈阳暴晒的劣质布帛,寸寸碎裂!
地图上原本標註著“何”字的区域大片大片被染上刺目的“黄”。
兗州七郡国:东郡、济北国、泰山郡、任城国已然尽失。
陈留郡大半易手,济阴郡仅存定陶周边一小块残缺区域和北部的几个据点还在汉军手中,但也发发可危。
前线城池丧失达四十余座!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何进手中能直接调动的战兵十去七八,曾经十五万洛阳虎责外加两百余万新附军的庞大数字,
此刻已沦为泡影。
残存的汉军力量被压缩在以州府定陶为核心的狭小区域一一半个残破的济阴郡,小半个陈留郡。
定陶城外三十里,便是张梁胜利在望后扎下的连绵黄巾营寨,漫天的黄旗似乎已將这座孤城彻底围拢。
何进的玄鸟帅旗,孤零零地插在定陶城头,被硝烟燻染得发黑残破,在萧瑟的风中有气无力地飘荡,倒映著下方无数绝望的瞳孔。
定陶行辕之內,瀰漫著比城外的血腥气更浓重的绝望与恐惧。
何进蟒袍散乱,鬚髮戟张,双目赤红如同疯兽,对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幕僚文书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写!给洛阳再写!八百里加急!一日三报不,五报!把充州的惨状告诉陛下!告诉满朝诸公!告诉天下人!”
薰得几乎焦黑的桐木帅案上,横七竖八地堆叠著已经染上猩红或炭黑指印的十多份奏章草稿。
每一封,都带著泣血般的控诉与推:
第一刀,斩向董卓,刀刀见骨:
“陛下明鑑!充州之失,非战之罪,实乃豺狼误国!
西凉董卓,丧心病狂!
入充伊始,便目无朝廷法度,藐视本帅军令,恃强骄狂,强夺巨野要害关隘!
其庸碌无能,刚自用,举措失当,甫一接敌即丧师辱国!
二十万精骑竟於旦夕间灰飞烟灭!
其溃败如山崩,衝垮充州整条防线!
致使军心崩溃,贼势滔天!
此獠实乃兗州陷落、江山危殆之元凶巨恶!
其临阵脱逃,畏罪潜遁,行踪诡秘,更是滔天之罪!
臣欲重整旗鼓而不可得者,皆拜此獠所赐!”
字里行间不断重复董卓强占巨野和全军覆没的细节,坐实其败因。
第二刀,深扎朝廷软肋,卖惨哭穷:
“陛下!臣本欲死守疆土,浴血奋战,以报皇恩!
然,董卓溃卒裹挟流民,如蝗蚁般衝散我军营垒,席捲粮草辐重!
臣虽竭尽全力,弹压收束,然人力有时而穷!
今贼势如燎原野火,定陶孤城三面合围,將士血肉成泥,十不存一!
粮秣已罄,箭矢俱绝,甲胃残破,器械朽坏!
城中百姓惶惶,哭声盈野,恐旦夕之间即有內变!
若无援军火速驰援,若无海量粮秣兵甲输送,若无千万金货以慰军心、抚恤死伤...臣...臣唯有效死以报国恩,与定陶共存亡矣!”
將责任推向董卓余孽的同时,开始赤裸裸地要钱、要粮、要援兵、要抚恤金,字字泣血,句句索命。
第三刀,直戳汉灵帝与朝堂的肺管子:
“陛下!兗州若失,非仅一州之失!
贼寇距定陶尺之遥,旦夕可破!
定陶若陷,太平贼锋將直指虎牢!
八关锁钥危如累卵!
贼首张角气焰之盛,將冠绝寰宇!
届时百万贼眾叩关河洛...国朝存亡,只在旦夕之间!
陛下......万万救救这大汉江山啊!
用虎牢关和帝都沦陷的恐怖景象来震嚇,迫使朝廷不计一切代价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