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在施粥棚排队的麻木眼神中交织,不甘在封锁线外的雪地里凝固。
张角未费一兵一卒,只用粮仓的钥匙,已让周边的秩序根基,在饥寒与诱惑中剧烈摇晃。
幽州西部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中却如磐石般安澜度日。
当这股源自冀州的惊涛拍向北方的幽州西境时,却如同撞上了一块沉稳的礁石,激起的仅仅是几圈微澜。
与周边的恐慌封锁、人心浮动形成鲜明对比,泪授坐镇的涿郡、戏志才梳理的代郡、郭嘉治理的上谷、田畴安抚的渔阳、程昱管理的广阳,五郡之地仿佛处於另一个时空。
自泪授、戏志才、郭嘉、田畴、程昱五位大才率山海核心自豫州北归,拿著朝廷明发的太守印信踏上这片冻土起,一场沉默而高效的重建风暴便席捲了五郡。
山海领庞大的粮食物资储备,如同开闸的春水,无声地漫过这片曾被程远志纵兵劫掠、如同被犁过一遍的土地。
郡府门昼夜不歇,流散人口的姓名、原籍、技能被精细登记入册,模糊的鱼鳞由册被重新丈量釐清。
百姓在经歷了程远志之乱“粮尽仓空、青壮强征”的噩梦后,看著新来的官爷们拿著尺绳在田头標记,眼中第一次有了踏实的光。
分发点上,不再是清汤寡水的施捨,而是足以让一家老小顶过寒冬的粟米与豆饼。
从广阳运来的厚实麻布与御寒的旧袄,被小心地分发到冻得瑟瑟发抖的老人与孩童手中。
山海领的官吏办事乾脆利落,没有士族的矜持盘剥,更无黄巾的凶神恶煞。简单的温饱与秩序,在此刻胜过方语千言。
荒废的土路边,能看到几户人家合力用新领的工具清理残垣,搭建起简易的窝棚,烟卤里升起久违的、带著食物香气的炊烟。
不管是陆鸣还是泪授、田畴,都是將幽州西部五郡当做僮县一般对待,这里的百姓也都是山海领治下的子民,全都相当捨得花资源跟力气治理。
田间地头虽被冰封,但隱约可见堆起的黑色沃肥,等待著开春的播种。
山海军的巡逻队军容整肃,马蹄踏过雪地,带来的是安定,而非恐惧。
陆鸣两次力挽狂澜援救幽州州府的壮举,早已在民间口耳相传。
如今这位“僮县侯”的手下又实实在在带来了活命粮和御寒衣,更兼名正言顺的太守之位带来的秩序重建。
幽西五郡的百姓心中,对陆鸣及其魔下山海將领的感念,如磐石般稳固。
因此,当张角称王、青充流民北涌的消息伴隨著“按丁授田、开仓活命”的诱惑传来时,幽州五都的反应是出奇的平淡。
街市坊间偶有议论,也不过是几声唾骂:
“胚!黄巾贼子!烧杀抢掠忘了不成?画个饼就想哄人?咱们侯爷才是实打实的活命恩人!”
“就是!程远志那恶贼就是他们黄幣一路的!抢光了咱们的家底!现在施点粥米就想当好人?
谁信!”
“黄巾贼子,狼子野心!”
那曾经足以让中原流民捨命奔赴的“王道乐土”,在陆鸣治下的幽西,激不起半分波澜。
民心所向,坚如磐石。
儘管如此,阳信城县衙议事厅內,烛火通明。
陆鸣端坐上首,玄甲未卸,案头摊开著冀青各郡最新情报。
郭嘉斜倚窗边,指间习惯性地转动著酒葫芦,眼神却清明锐利;程昱坐如青松,面容冷峻;沮授鬚髮微动,凝神沉思。
戏志才和田畴留在幽州西部的郡府处理政务,统筹山海领治下五郡政务,未能亲临。
“张角称王,非贪图虚名。”沮授的声音打破了静默,手指点向舆图上冀青广的土地,“此举乃饮止渴之策,更是欲效餐餮,鯨吞流民!”
沮授目光扫过陆鸣:“表面賑济安民,实则是將流民从负担转化为兵源!
纵然十中取一,亦是百万兵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