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服者,可得大將军“庇护”,参与未来分润;顽抗者,则將承受这位“天下兵马大元师”最无情的碾压。
昔日矜持清高的豫州名门,此刻或在筹交错间强顏欢笑,或在密室中惶惶不安,豫州士族数百年积聚的根基和財富,正被这位盘踞帝都的巨鱷以最快速度消融吞噬,铸就其逐鹿天下的基业。
当帝国北境和中原烽烟蔽日之时,长江以南的惊雷亦不曾停歇。
那头江东猛虎孙坚,其兵锋之犀利,竟已穿透了烟波浩渺的鄱阳,踏破了豫章郡的重重关隘!
至於原豫章太守华歆?早在豫章郡治所城破之时就不知所踪。
总之,豫章郡城头的大蠢,已悄然换上了象徵孙氏的猛虎图腾,郡中文武,尽数拜伏於孙坚帐前。
孙坚深知,单纯的武力征服只能得到一片焦土。
他延续了在江东的策略,一面陈重兵於鄱阳、柴桑一线,与隔江对峙的广陵-庐江联军不断进行著小规模试探性的廝杀一或为爭夺渡口,或为劫掠粮船,每一次短兵相接都是未来大战的序曲,空气中瀰漫著浓烈的血腥与硝烟。
另一面,孙坚则將染血的刀锋指向了本土士族。
他带来的,是流落江东、早已依附於他的部分青州士族,他们带著对中原故土的渴望和孙坚的强力支持,成为了孙坚在豫章“重新分配蛋糕”的先锋和刀刃。
孙坚的手段霸道而直接,刀兵之下,谁敢不屈服?
那些曾经掌控著豫章沃野千顷、商路通衢、山林矿脉的本地豪强,或被强行“礼请”,或被抄家灭门,上演著一场赤裸裸的权力和財富再分配。
孙坚冰冷的战刀悬顶,昔日的荣耀与矜持在绝对武力面前不堪一击。
一个个田庄易主,一条条商道改契,大批依附於本地豪族的流民被“解放”,转而成为孙坚兵役或屯垦的基石。
然而,纯粹的刀兵只会种下仇恨的种子。
孙坚这位乱世梟雄深谱其道。他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態,向那些在刀锋下颤抖俯首、却又心有不甘的倖存者,掷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大饼”。
“江东偏安,岂是长久?北望中原,扬、徐膏腴之地,方是男儿建功立业、光耀门媚之所!”
孙坚的声音在宴席上如同虎啸,目光扫过席间新旧士族的代表:
“今日助我孙文台整合豫章,扫清后方,他日挥师北渡,克復广陵、庐江,乃至徐州诸郡!
今日奉我三尺剑者,他日共享千里土!
土地、盐铁、商税...何愁无尔等子孙万代之富贵?!”
此诺一出,投效的青州士族自然是狂热呼应,而本地那些原本面如死灰的豫章郡士族,眼中也暮然闪过一丝夹杂著恐惧与贪婪的精光。
孙坚画出的这张巨饼,裹挟著刀兵之威,將生存的压力转化为对未来暴利的渴求,暂时压下了反抗的火苗,让豫章这场惨烈的资源再分配得以在血腥与利诱的复杂气氛中完成,
一个新的、依附於孙坚武力的豫章统治结构就此诞生。
帝国的巨轮在寒风中轰然作响,正碾压过旧的规则轨道,驶向更深的混沌。
充州泰山郡下,丁原、鲍信等辈正在血泥中与管亥的黄巾做最后的竞逐,只为在未来何进的棋盘上占据一席之地。
豫州广的平原上,何进的玄色军旗如乌云般覆盖一座座城池,豫州世家百年的积淀正成为他餐餐盛宴的养料。
荆州原本富饶无比大汉起源之地,如今更是被一群扎著土黄色头巾的流民军肆意洗劫,荆州境內的那些城池,虽然悬掛著黄巾旗帜,但实际上的统治者还是荆州那群目光短浅的士族。
扬子江畔,孙坚的虎纹大旗在豫章城头猎猎,一面是北岸频繁的刀兵碰撞,一面是南岸被强权重新分配的土地財富,还有那颗被高高画出的、诱人却浸满血色的北进之饼。
裂帛之声愈发刺耳,无人知晓,这艘巨轮的下一个拐点,將是哪一片更深的渊。唯余铁与血的味道,在甲子年的风中久久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