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陆鸣,声音洪亮,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陆侯爷!本帅敬你是朝廷重臣,山海之主,又是联军后勤倚重之人!
但今日,召集诸公齐聚界桥,非是为听你施展口才,搬弄是非!
帝国危难之际,联军同气连枝,最重公道二字!
本帅只问你一句一当著天下英雄的面,你只需回答有,或没有!”
何进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手指几乎要戳到陆鸣鼻尖:“你山海领,到底有没有在背后指使赵云叛变,有没有趁我大军討伐张角之际,图谋盟友公孙太守的辽东基业?!正面回答本帅!莫要再顾左右而言他!”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逼问,將陆鸣逼到了悬崖边上。
承认?便是万劫不復!否认?若无有力证据,便是苍白的狡辩,徒增笑柄!
帐內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屏住了。袁绍嘴角的冷笑重新扬起,带著残忍的期待。
公孙度眼中闪烁著怨毒的快意。
皇甫嵩等人则面露忧色,手心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千钧一髮、气氛压抑到极点之际。
陆鸣缓缓地、从容地站了起来。
他玄色的大隨著站起的动作无声垂落,挺拔的身影在帐內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峻拔。
他没有立刻回答何进那充满威压的逼问,而是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目光,缓缓环视了一圈帐內神色各异的面孔,目光在公孙度、袁绍、公孙瓚脸上尤其停留了片刻,仿佛要將他们的模样刻入心底。
最终,他的视线落回到何进那张故作威严的胖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寒刺骨、却又带著无儘自信与凛冽杀伐之气的冷笑。
“既然大將军执意要问个明白,既然诸位明公如此关心真相”,既然某些人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將这盆脏水扣在我山海领头上......
”
陆鸣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带著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清晰地传遍大帐每一个角落:“那好,今日,本侯便藉此天赐良机,將辽东之事,彻底掀开!不仅要还我山海领一个清白,更要为那些枉死在我公孙度太守忠心”部下屠刀下的大汉子民討一个公道!顺便.....
他的目光再次如刀锋般扫过公孙度、公孙瓚,一字一顿:“找某些人,好好算一算这笔血债如何清偿!”
话音未落,陆鸣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如电,穿透厚重的帐帘,投向辕门之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龙吟,响彻云霄:“赵將军何在?!请入帐!让在场诸公,都听听辽东事变真正的真相”!”
“轰——!”
大帐內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雷!
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凝固一惊愕、难以置信、茫然、恐慌......种种情绪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混杂在每一张脸上。
公孙度脸上的悲愤瞬间化为惊骇与狂怒的扭曲,失声叫道:“你们果然勾结在了一起!赵云那逆贼......!”
公孙瓚更是浑身剧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下意识地、如同寻找主心骨般,將目光猛地投向了卢植身后,那个一直沉默低调、面如重枣、垂手侍立的刘备身上!
何进肥胖的身躯霍然站起,脸色豁然变色:“什么?!赵云尽然敢出现在此?!”
就在这极致的震惊与混乱中,沉重的脚步声,从辕门处传来。
咚、咚、咚....
每一步都沉重、缓慢,却又无比坚定。脚步声穿过肃立的刀斧手,越过亲卫的阵列,越来越近。
帐帘猛地被一只覆著精铁臂甲的手掀开!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此人身材高大挺拔,即便身披著与陆鸣亲卫一般无二的玄甲墨氅,脸上覆盖著遮挡面容的精铁覆面,但那浑身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凛冽的悲愤、不屈与歷经血火淬链的锋锐杀意,却瞬间让大帐內的温度骤降!
他踏步入內,没有言语,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帐內迴响。
在走到大帐中央时,在全场屏息的注视下,他缓缓抬起双手,扣住了覆面冰冷的边缘。
“噹啷—
—”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冰冷的精铁覆面被摘下,隨手丟在地上。
一张苍白却不失英挺、染著风霜与血火痕跡、眉宇间刻满彻骨悲愤与不屈意志的年轻脸庞,赫然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正是—
常山赵子龙!
他目光如电,带著穿透灵魂的力量,直直地、如同两道冰冷的枪芒,刺向脸色煞白、目瞪口呆、几乎要瘫软下去的公孙瓚!
整个中军大帐,落针可闻。
唯有赵云那沉重的呼吸声,以及他体內那仿佛要焚尽一切的怒火,在无声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