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营外骤然响起连绵低沉却穿透风雪的山海营號角!
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復甦。静穆如山的专属兵种军阵瞬间活了!玄甲翻涌,铁流涌动!
“玄凤羽卫”弓骑兵控弦上马,紫红战甲匯成流动火云;“紫鸞虎责”重步踏碎冰凌,大地隨之微颤;“丹霄河卫”如水银泻地般涌向码头辐重船只;“白联锐士”银甲如林,塔盾开道....:
十万大军如同精確的战爭机器,轰然启动,肃杀之气如寒潮瀰漫,目標直指东方的黄河渡口!
何进眼底闪过一丝精芒,大笑戛然而止,旋即化为更为开怀的笑容:“哈哈哈,好!山海军威,令行禁止,果真是国之精锐!既如此,本帅亲送贤弟登船!”
他抚掌讚嘆,仿佛全然不在意对方迅捷的脱离。
风雪漫捲的黄河渡口,浮冰在浑浊汹涌的河水中沉浮。
巨大战船的白帆次第升起,宛如垂天之云。
陆鸣青马踏过跳板,立於高大的车船船首。玄色披风在河风中猛烈翻飞,如同展开的鹰翼。
“大將军,豫州诸公,陆鸣就此別过!”陆鸣的声音鏗鏘,盖过风浪。
“后会有期!”
何进立於河岸,蟒袍鼓盪,笑容满面,挥手致意。
最后的辐重车被拉上船板,跳板收起。
船队破开浮冰,缓缓驶离河岸,白帆很快没入风雪织成的茫茫帷幕,只留下翻滚的浊浪。
当最后一角帆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何进脸上所有的笑意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只剩下铁铸般的冰冷与赤裸裸的贪婪。
他猛一转身,蟒袖翻卷间,手中那枚象徵著大將军权威的玄铁虎符已重重按在亲兵火速呈上的豫州舆图之上!
“眶!”
沉闷的金铁交鸣声砸在王允和所有豫州士族的心坎上。
“贼酋张角未灭,战事胶著!为前线將士计,为豫州生民安泰计!”
何进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刮骨的钢刀,裹挟著不容置疑的威胁与屠夫特有的血腥气:
“即刻起,豫州全境实行战时军管!
一应赋税钱粮、户籍鱼鳞册、郡县兵符印信,尽归本帅帅府节制!
王使君,诸位贤达,尔等即刻交割清楚!
本帅要整合全州之力,助將士荡平妖氛!”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刺,狠狠扎入王允等人的骨髓。
王允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嘴唇哆著,想说什么,却被何进那如同看砧板鱼肉般的目光死死钉在原地。
荀爽、陈氏族老等人喉结滚动,冷汗岑岑而下。
强权之下,所有的不甘和算计都化为乌有。
“谨...谨遵大將军钧命!”王允的声音乾涩嘶哑,几乎是咬著牙挤出几个字,深深躬身,额角的青筋却在狂跳。
豫州世家们亦纷纷低头拱手,脸上挤出的笑容僵硬得如同冻裂的陶土面具。
“好!”
何进满意地吐出这个字,眼神脾睨他身后,心腹谋士陈琳、王谦已如闻到血腥的鹰犬,带著算吏和文书快步上前,面无表情地对王充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充颓然垂首,引著陈琳等人走向刺史府的方向,背影在风雪中显得无比佝僂和屈辱。
沉重的譙县刺史府大门被何进的亲兵彻底推开。
象徵著皇权威严的豫州刺史府,这一刻起,已悄然易主,被牢牢烙印上了“大將军何”的印记。
辕门大鑫在风雪中狂舞,如同何进那无可阻挡的吞天野望,
豫州万顷沃土,终於被这位盘踞洛阳的巨鱷,以强横的姿態,钉在了他逐鹿天下的砧板之上。
而风雪深处,破浪北去的山海巨舰,则载著全新的使命与更艰险的棋局,驶向烽火连天的北疆寒域。
乱世征途,各自向前。
黄河之上,碎冰撞击著巨大的船体,发出沉闷的“咔”声,如同巨兽咀嚼著冻结的河流。
旗舰“镇海楼”顶层议事厅內,炭炉烧得正旺,驱散了河上的湿寒,却驱不散空气中那份卸下重担后又踏上新征程的复杂凝重。
玄铁甲叶的寒光与几盏摇曳的牛角灯光线交织,將匯聚於此的山海领核心身影投映在悬掛的幽州舆图上。
陆鸣端坐主位,玄色山纹甲未卸,披风隨意搭在精雕的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