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挡住张角一时,稳住战线,他便能喘息,能借朝廷之名榨取更多力量,甚至...等待凉州、幽州局势的变数!
何进明白,越是混乱的局势,就会有越多的野心家忍不住冒出头来...:
相较於何进的仓皇急迫,豫州颖川城內那间雕樑画栋、此刻却寒意刺骨的密室里,充豫士族联盟核心人物的脸色,才真正如同冻结的死灰,
泰山郡失陷的详细军报如同催命符,在荀氏家老荀諶、袁氏代表袁胤、沛国曹氏曹嵩、夏侯氏代表夏侯叔父夏侯廉等人手中颤抖传递。
管亥的百万【黄巾力士】破阵如摧枯拉朽的细节,太平军占领城池后立粥棚、贴布告、收流民、公开宣告“分田分地”的场景..:.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反覆割著他们最敏感的神经。
“张角...竟敢如此!他这是要掘我等士族之根!”长社陈氏家主陈纪声音嘶哑,几乎破音。
他仿佛看到自家绵延百代、累世积聚的土地田契,在无数航脏泥腿子的欢呼中被撕碎瓜分!
“乱世失权,尚可借名投效新主,谋个新贵出身...败於何进也好,从於山海也罢,门庭清誉、族產根基尚可徐徐图之......
沛国曹嵩捻著鬍鬚,老谋深算的脸上第一次布满深切的恐惧:“若落入张角之手...门庭难存,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恐惧的毒藤缠绕著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臟颖川荀氏荀諶猛地放下茶盏,冰冷的青瓷撞击声压下了室內的嗡鸣。
这位向来以清贵自持、智谋深沉的世家领袖,此刻眼中闪烁著近乎绝望的急智:
“诸位!形势比人强!
何进已是泥菩萨过江,纵能扼守济水,焉能长久抵挡张角倾国之兵?
为今之计,必须另引强援牵制太平军!”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
“吾提议一一即刻向僮县侯陆鸣递话!
明告之:我充豫土族联盟....
他特意加重了联盟二字,目光扫过眾人:
“愿以公开声明,祝贺他山海领尽取吴郡!
承认其幽州五都之实!
不再设任何阻碍肘!
只要...他即刻率山海主力之师,回返幽州战场!
在冀北、青东方向,狠狼捅太平军一刀!
逼张角分兵!为我充豫前线贏得喘息之机!”
此言一出,室內陷入短暂的死寂,隨即被压抑而沉重的呼吸声填满。
汝南袁氏袁胤面沉似水,嘴唇紧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
他眼脸低垂,盯著案几上一点木纹,不发一言。
默许?这几乎是向曾经被他们联手压制、试图瓜分其根基的山海领低头!
更意味著汝南袁氏暂时放弃爭夺江东利益的可能。
然而,回忆起张角布告上那刺眼的“太平王令:分田授民”,再想想被太平军裹挟的千万流民对士族田產的渴望.....:
巨大的屈辱感被更深沉的对“失去一切”的恐惧压倒。
他最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