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准备好了吗？”小天狼星手中拿着他的魔杖，杖尖轻轻点在哈利的头顶。

哈利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闭着眼睛，盘腿坐在一个新购置的，看起来颇有印尼风格的蒲团上，两只手轻轻地放在两膝上，他感觉自己这样多少有点好笑，忍不住闭着眼睛笑着对小天狼星说到，“真的非要这样吗？我想你们当时在学校练习的时候，应该没有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坐在这样一个……东西上面，还要摆出这样一个姿势吧？“

小天狼星看着哈利笑起来还有些圆圆的脸，心情达到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巅峰——现在终于可以完全把这一段时间以来忙得他团团转的那些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微微抬起手腕，让杖尖在哈利头顶乱糟糟的头发之间点了一下。

哈利感到一阵暖流从头顶向后脑勺流淌下去，绕到耳后，接着分流成四细小股，其中两股从后颈流向肩胛骨，另外两股从前面汇聚到锁骨窝。那股热流源源不断，很快就让哈利的全身都暖和了起来，他感到平静而又舒适。

“我不太擅长这个，通常都是莱姆斯在负责这个，你知道，他当时不用参与我们的练习，而且声音也很适合——”

“——好啦西里斯，快点开始吧，再不开始我可能要丢失这个感觉了。”

“好吧……”小天狼星清了清嗓子，然后以一种比平常轻柔很多的声音说道，“你现在身处一片黑暗当中，什么都看不到……然后你的视野慢慢地从纯黑色变成了暗红色，因为日出了，阳光慢慢浸满你的眼窝，温暖而充满力量的。”

哈利感到自己的眼前似乎真的温暖明亮了起来，不知道是小天狼星的话语起的作用，还是刚才那个魔咒让他产生了这个感觉。

“想象自己在那一片阳光里睁开了双眼，想象一片茂密油亮的丛林，想象你伸出一只腿——你四只腿中的其中一只——你低下头，发现那条腿细直有力，表面是散发着光泽的黑色毛皮。”小天狼星以一种缓慢的，有韵律的，略微低沉但充满力量的声线说，这让哈利想起一个人，那个一身黑的，有着油亮头发的男人。

“想象你的尾骨延长了，形成一条尾巴，你发现自己能够精确地控制它，就像控制自己的手指一样，它并不只是单单垂着，它是你有力的武器。”小天狼星回想着自己变形之后的感觉，越说越顺，他仔细地、专注地看着哈利闭上眼睛的，宁静的，明显进入了沉思的脸，差点错过了从会客厅方向传过来的，壁炉刺眼绿光的余韵。

他把头往那个方向扭过去，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一个稳健轻柔的脚步压过老旧木制地板的声音，接着门廊处出现了一个大概会是他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

“似乎某些阴险恶毒的教授总是能找到救世主的去处不是吗？”斯内普说，停在门边，只露出半边的身体，他用力而迅速地抬起他的右手，晃了晃手中瓶子里透明萤蓝的液体。

小天狼星看到听到这声音的哈利迅速睁开眼睛，微微翘起的嘴角和眼睛中遮挡不住的闪光完全地出卖了他对这声音突然出现的惊喜，这让他感觉很不爽。

非常，不爽。

“这难道不是作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间谍，而所理应达到的能力吗？”哈利微笑着从蒲团上站起来，然后在转身的同时收起了脸上几乎要抑制不住的傻笑，模仿着对方的语气说到。

斯内普撇了撇嘴，同时两边眉毛都高高地抬了起来，“再说一遍，波特，我并没有做过那些让你自以为自己——”

“哇啊啊啊啊啊啦啦啦啦啦啦！！！！”哈利自己的心跳声迅速占据了他的耳鼓膜，他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几乎本能地大喊道，阻止斯内普说完他那句极度危险的话——他可还想好好活一段时间呢。

哈利大叫完，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他看到斯内普又撇了撇嘴，感到有些尴尬，于是自动走上前去，踮起脚拿下了似乎不愿意把手放下来的斯内普手中的瓶子。他轻车熟路地拧开塞子，把魔药灌进嘴巴里，然后以一种缓慢的节奏鼓动者自己的两颊，他侧过身去，双眼在互瞪着的斯内普和小天狼星之间游移。

他乖乖地把口腔内的液体吐进刚才的那个瓶子里面，看着它慢慢从带着点蓝色的透明，变成几乎不带颜色的透明。

“Hmm，”斯内普从鼻腔里发出一身含糊的鼻音，几乎是用抢的拿走哈利手里的那个瓶子，“看来你不辞辛苦身兼多职的魔药教授已经完成了他的职责，终于可以——”他最后看了一眼称得上是怒目圆睁的小天狼星，为他的智商感到惋惜地抬了抬一边的眉毛，“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他说完，然后利落地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哈利快步走到门边，抬起左手扶住门框，把太阳穴贴在手指关节上，静静地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迅速走过门廊。他似乎还能从他飞扬袍角的弧度里读出几分愤怒的张力。

“你刚才为什么要打断他的话？”

哈利听见小天狼星冷静到有些不正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条件反射地缩紧了他后背的肌肉——他突然想到在这个时刻，他也许找到了一点野生动物的感觉——在危险靠近之前的直觉？也许？

“我觉得那不会是你喜欢听的。”哈利转过身，同时这么说到，至少这也是实话。

“你认为他要说什么？”小天狼星眯起眼睛，气氛变得有些危险。

“啊……你知道，因为他以前——或者以前的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我向他表达过自己的，仰慕。”哈利看向小天狼星的眼神有些躲闪，就像一个真正的做错事情的，等着挨骂的小孩一样，“而我猜你应该，不会喜欢听到这些。”

小天狼星同时抬起他的肩膀和眉毛，然后把两只手握到一起，“——你猜得没错，但是我的反应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激烈——就像你现在看到的那样——我是说，虽然他是个讨厌鬼，一个混蛋，但是如果他真的做过你所说的那些事情，的确能够说明他还是个正常人。”

“就这样？”哈利微微低头，眼睛透过自己额前一缕因为这个动作而垂下来的头发，直直地看着小天狼星，“关于那些事情，你的评价就这样而已？”

“哈利，他只是在赎罪而已，”小天狼星也认真地看回哈利，“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那一点点，仅存的内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