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的睡功很厉害的,所以在那些思绪翻涌万马奔腾纠缠不休在脑海里的时候,我毅然决然的睡着了,尽管梦中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依然阻挡不了我睡得安稳。那些梦境在我被门铃声惊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在梦里那么真实的记忆瞬间全部消散。闭了闭睡眼惺忪的眼睛,一点儿都记不起,如果过去也像这样的一场梦瞬间弥散那该多好,或许我就不用拖着沉重的步伐背负那些记忆来支撑自己,可忘不掉才是现实,不是吗?
打开门,是顾铭,我略微怔了一下才缓过神来。
“该吃晚餐了!”他看着睡眼惺忪的我,眼神里满是宠溺的温柔,多像曾经我记忆里的那个挥之不去的他。
我下意识的望了望窗外,惊醒的那一刻屋里一片黑暗,我以为是窗帘拉的太死的缘故,原来一觉已睡到晚上。
我欠了欠身子说:“进来吧,我洗漱一下!”
他径直打开灯,明亮的光线稍稍有些刺眼。我这才注意到此时的他穿的异常正式,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穿在他修长的身上显得人异常挺拔,刻意打理过的发型在头顶根根精神抖擞,配上他本就好看的五官,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挺吸引人的。放在以前我准会立马刁侃说:“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又去祸害哪家的漂亮妹子!”而他准会痞痞的回一句:“现在除了你这妹子没有谁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想想,曾经真好,怪不得总让人念念不忘!
洗漱后,我对着镜子伫立了好久,努力的冲着镜子笑了笑可影射出的笑容那么苍白无力,我想一定是镜子太脏的缘故,于是拧开水龙头一捧一捧的泼到镜面,可被水冲过的镜子愈加的模糊,连那张苍白无力的笑容都看不到了。这就像那些被时间偷走的日子,尽管我清楚的记得,却只能站在时间的这头雾里看花。
走出洗手间,顾铭正望着窗外那一片陨落的漆黑入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站在桌子旁故意弄出点儿声响他才回过神来。
“彤彤!”
“嗯?”
我摆弄着桌子上那一盆塑料的盆栽,就因为它不是真的,所以它才能在每一刻都放肆着它最怒放的姿态。
美!终究还是假的比较长久!
见他长久不作声我抬头,正望见他看着我,伸出的手里是一个非常精致小巧的锦盒,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我一下就慌了神。
“我...我知道现在让你接受它比较唐突,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告诉你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看他的神情似乎也在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东西给我。
对于他要和我在一起,这点我一点儿都不怀疑。可他这是干什么?用一枚戒指堵死自己的后路吗,让自己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又或者说是对我?
可一枚戒指又能约束了什么?想自由的人就算戴上它仍会神游在外,坚守的人没有它依然死心塌地。不然世间那么多义无反顾交换过戒指的人何以又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戒指,说好听了那是爱情的见证,说难听了也就是变相的一镣铐。
若只能靠外在的不得已捆绑在一起,那还不如不要!
“我饿了,吃饭吧!”我转身匆匆走出房间,着急的连外套都忘了穿。
也许这才是此刻最好的决定......
顶楼拥挤的自助餐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回窜动,我和顾铭隔着几人的距离,看似都在夹菜,可心不在焉的我来回转了两圈,盘子里只是我不怎么爱吃的紫薯苦瓜圈,之所以夹它是因为它离餐具太近,我神不守舍的就把它放到盘子里,然后就无心的在诺大的餐厅里打转。
“好了,我帮你选好了,你回去坐吧!”顾铭的声音从我耳畔响起时,我还在自己的意识里神游。想些什么,我一时也说不清。天花乱坠的脑袋里上演的就像千军万马横扫过的战场,到处血肉模糊的一片惨烈。
说不清,或许只是怕自己看的太清,反而让自己伤得太重!
这样也好!
看着他手中的盘子,满满的一碟都是以前我们去餐厅点的我爱吃的。他一脸的淡然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我什么时候也能练就这种喜怒于无形的功夫就好了。
筷子在餐盘里来回翻了几下可终究没吃东西的胃口,我望着人群里那个熟悉的背影。顾铭,那个我曾经义无反顾深爱着的人,怎么在我此刻的人生里我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放置,无论放在那个地方都感觉那么的微妙。
他弄好自己的食物,在我对面坐下:“先把这个喝了吧。”
我接过他手里的牛奶,杯子还留有他手上的余温。握着杯子我陷入了沉思,是不是此刻的我们也就是因为还残留曾经的余温才重新走到了一起,不计后果、义无反顾,到底是对是错,其实不走到最后的一刻,谁又能预测这变幻莫测的世事难料呢,一如我曾经对顾铭的坚定土崩瓦解后才明白想象和意念终不过是安慰自己的麻醉药而已。
“彤彤?”良久,他放下筷子打破我们之前的沉默。
我看了他一眼又低垂下眼睛,双手不安的攥着杯子,我怕他又拿出刚刚的那个锦盒,那我刚刚逃避一次,这次又该如何是好。
“刚刚对不起,我一直说要给你时间的,是我太心急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一脸的歉然
我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摇了摇头,张了张嘴那句“没关系!”终究没说出口
然后又是理所当然的沉默......
“我...我去下洗手间!”静默了好久,我决定要出去透透气,不然非把自己憋坏不可。
自助餐大厅隔着走廊的对面是一排装修雅致的包间,我刚打开门就看到一熟悉的身影走进一个房间。张情?我对着那个合拢的门看了好久,有人从自助餐厅出来撞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张情怎么会在这里,还是我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和顾铭重新在一起一直觉得有点儿亏欠她,所以看见个相似的背影都感觉是她。哪有那么巧的事儿,我和顾铭来这里,她就同一天来同一个地方?再说了,我不是和她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吗,是她又能怎样?这样想了想也就没把那个相似的背影当回事儿。
正站在洗手台边洗手,一人忽然跑到我旁边大吐特吐起来,我有点儿厌恶的憋了口气,关上水龙头连手都没擦准备离开。可余光还是落在旁边那人的身上,我一下怔住了脚步,这哪是别人,是正经儿啊,丫怎么在这儿?今儿是不是眼神有问题,怎么看谁都相像,可定了定神,眼前这个趴在水池边吐的天花乱坠的除了正经儿还真不是别人。
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喝成这德行,我在心里忍不住埋怨一句,捏着鼻子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背。
等他吐完拧开水龙头冲去那些另人作呕的呕吐物我才长长的呼了口气。
“谢......”看到是我他傻了眼:“彤...彤彤,你怎么在这?”因刚刚的呕吐他脸涨的通红。
“我......”我该怎么说和顾铭一块来的,于是反问:“我还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底气当然不像平时那么的足。
“我在这儿陪客户啊,你怎么也在这儿?”他又问
“我.......”这次是真躲不过了。
“和顾铭一块来的吧?”没等我回答他了然的说
“嗯!”我眼光望着脚尖不敢看他的表情
良久他都没说话,只是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了把脸:“你去找顾铭吧,别让他久等,我哪还有客户,就不过去打招呼了!”
“正经儿!”我对着他匆匆离开的步伐叫住他:“你是不是在故意躲我!”
“我躲你干嘛,这几天不是忙吗!”他笑着转过身一副我想多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