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我…我有订婚对象，不敢再对国王陛下有非分之想。”

“呵呵…” 吕科斯忍不住笑了，“你这女人，说谎都不打草稿，不敢有非分之想，可你却敢拒绝我？”

卡珊德拉故作叹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卑微如草芥，姿色也一般，实在不敢肖想国王陛下。”

两个人对视一眼，气氛一时间十分融洽，吕科斯还要说些什么，门忽然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女人穿一袭镂空紫黑长裙，长长裙角直拖到地上，一走便是一拽。

她一头黑发蓬松卷曲，显然是刻意打理过，只是面容的苍老仍然昭显岁月无情，与精致衣饰形成巨大反差。

“本来想给你看看我新做的衣服，派了几个人都请不来你，我只好自己来了。”

女人斜睨一眼卡珊德拉，很快把视线转过去，仿佛目中无物。

吕科斯淡淡道，“我不过去，你不也来了。”

卡珊德拉立刻明白，眼前这位就是王后狄耳刻了。

她忽然有了猜测－－虽然说，要接近安提俄珀，国王是个关键人物，但更为关键的反而是王后－－她软禁了安提俄珀这么多年，吕科斯却没一点作为，可见他对狄耳刻忌惮极深。

他也许是个好说话的男人，但他没有权利，他的权利属于他的妻子。

果然，狄耳刻看向一旁的卡珊德拉，“你是来做什么的？”

她姿态恭谨，“我来送下午茶。”

狄耳刻打量她一眼，哼一声，“你要好好服侍陛下，我们陛下对女子的容貌非常看重，如你这样先天差的，后天就更要努力。”

卡珊德拉低下头掩饰嘴角的笑，“是。”

吕科斯没什么反应，却只是淡淡道，“若与王后相比，所有人当然都显得普通了。”

狄耳刻一听，愈发得意，“陛下也该严格标准了，那些个人没眼神，总买些差的送进来，你也不拒绝。”

见吕科斯只是淡笑，狄耳刻俯身挽住他的胳膊，“走，我们去看衣服。”

卡珊德拉松口气，几乎要等他们走远，谁知吕科斯自己把胳膊抽出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他看一眼卡珊德拉，她也愣住－－什么事？

狄耳刻显然也注意到了丈夫的目光，她看一眼卡珊德拉，眼底闪过一丝怨毒，面上却不动声色， “既然陛下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晚上记得来看。”

说着一扭头，又是一拽一拽地走了。

卡珊德拉还在回味她的背影与实际年龄之间的差距，吕科斯已经重新看向她，“卡卡。”

“嗯。嗯？”

她回过神，他看着她，先是一笑，眼底却又闪过一丝惘然，“你们...真是很相似。”

她眼神疑惑。

吕科斯似乎已经疲倦，“我曾经有过一个心爱的姑娘，我看着她长大，她总是拒绝我，拒绝我的赞美与花束，拒绝我的爱情....她很漂亮。”

卡珊德拉静静听着，心中渐渐有数。

吕科斯闭目，“直到她爱上了别人…怀孕，私奔，我带领军队，打败了她的丈夫，夺回了她…在回底比斯的路上，她生下了两个孩子。”

她终于知道他在说谁。

吕科斯已经睁开眼，“一个国王，爱上了自己的外甥女，真是滑稽…不是吗？”

卡珊德拉静默，“国王陛下还爱她吗？”

吕科斯不语良久, “不知道，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卡珊德拉暗自心惊，很久没见过了？安提俄珀被软禁、折磨、凌虐…这么多年，他却一次没去看过？

吕科斯感受到她的目光，皱皱眉，“怎么，你也觉得我很变态？”

她叹息，“国王陛下，不去看，就不存在了吗？”

他沉默。

她忽然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因为尊严与被欺骗的苦楚，她与阿波罗分手，直至死去…她也再没见他一面…这一世，她原本以为再见不到他。

她原以为，只要不去看，只要见不到，一切就可以粉饰太平。

但是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正如同吕科斯，他低估了自己的爱情，也低估了这种视而不见所造成的双重伤害，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