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盛乔曦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被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吓一跳。她迷迷糊糊把手机从床头柜上扒拉过来，也没看是谁就接了。

“M！”脑子还是混沌的，她下意识地说了句在美国每天早上都要说很多遍的一句英文。

杨芊在电话那头笑，“m什么呀，我！”

乔曦抬手挠了挠脖子，也笑了起来，“杨芊啊，一大早的什么事啊……”她张嘴打了个哈欠。

杨芊：“余正淮帮你们找到房子了，我这几天腿好得差不多了，石膏已经拆了，昨天就跟他去看了一下。离你们那公司好像挺近的吧，我看了一下环境啊交通什么都挺好，两居室，原来的租客要移民，房东是余正淮一朋友。”

乔曦：“哦……房租贵吗？”

杨芊：“这个，怎么说也是在市区，而且两居室，面积也不算小了，你们俩住着绰绰有余，家具家电都齐活儿，余正淮说最低价一个月一千七。”

乔曦：“一千七啊……”她犹豫了一下，拍了拍身边还熟睡的简暖，“简暖，房租一个月一千七行吗？”

简暖眼睛都睁不开，听见说房租的事勉强清醒了一点，挣扎着爬了起来。乔曦点了免提，让杨芊把情况又说一遍。

简暖眯了眯眼睛，“市区也用不着一千七这么贵啊，顶多一千五吧，而且水电煤气肯定还另算的。”她抓了抓散乱的头发，声音还迷迷瞪瞪的：“那个，能不能跟房东见一面啊？价钱应该能砍一点吧。”

杨芊也是一心要帮忙，这就答应下来。“那我让余正淮安排一下吧，今天见行不行？就在那房子里见吧，你们顺便看看房子满不满意。”

盛乔曦跟简暖对视一眼，“行，你定吧。我刷牙洗脸去了。”说完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结果靠简暖的三寸不烂之舌，租金成功降低到每个月一千三。

快一点半了几个人才在楼下餐馆随意吃了餐午饭，然后就跟房东分开了。直到上了余正淮的车，杨芊才笑得喘不过气来，颤颤巍巍指着简暖笑：“你可真行，没去当相声演员都浪费，没看刚才那房东被你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是烦了还是怎么地，竟然答应了……”

简暖语气轻慢，一脸傲娇：“那是，砍了四百呢！但是其实我还是觉得有点贵，没好意思再砍了。”

余正淮一边开车一边叫苦：“你们是省钱了，我以后可就得被他追着讨说法了。”杨芊打他一下，“刑警干嘛吃的？还被人追着讨说法……”一边还笑得开心。

“我要是打不过，夫人来帮下我？”余正淮对着杨芊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简暖一看就受不了，一手砍在他们俩中间：“你们俩行行行，别，别在这儿虐狗，余正淮开你的车吧你，真烦死人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扇风，一副急需降火的样子。

盛乔曦盯着窗外，一直没吭声。

简暖递给她一罐苏打水，用手肘捅了捅她的手臂，“怎么啦？砍了这么多还不高兴啊？”

盛乔曦接过来，打开喝了一口。“唔，没有啊，看你这么精打细算，我挺高兴啊。”她说完就笑了，简暖一副“那你这意思就是说我以前花钱大手大脚的意思呗”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就扭过身去了。

乔曦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要不要今天就搬走呢。

她这么想着，伸手拍了拍前排杨芊的座椅，“哎，刚才忘记问了，房东有没有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搬进去？”

余正淮看了眼后视镜，说：“说是原来的租客还没有收拾好，起码也得明天下午才能搬走。”

盛乔曦重新靠在椅背上。“哦……”

那还是等所有事情都办齐备了再告诉韩衍默好了。

……

电梯在做定期检查，两个人爬楼梯爬得气喘吁吁。简暖走在前面，一边喊累一边拿钥匙开了门，盛乔曦还没走出消防门，就听见她的声音：“唉？你怎么又来啦？”

乔曦心里怦地一跳，猜也能猜到她说的是谁。果然，一进门就看到韩衍默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手随意搭在沙发背上。

那范儿，活脱脱一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唯一让盛乔曦不舒服的是，空气里又弥漫着一股咖啡的味道。

简暖斜睨一眼就到浴室里洗手去了，盛乔曦叫住她，递给她一袋刚在楼下买的苹果，“拿去洗洗吧。”然后转头换鞋，把鞋子放进鞋柜，伸手带上身后的大门，就要走进房间里，整个过程像没看到那边一直盯着她的韩衍默，一言不发。

盛乔曦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一见到他就有种莫名的烦躁的感觉。

她不敢，也不想去确认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喜欢还是不喜欢，她不想去试探他，也不想去折磨自己。

这种不好受的感觉让她连招呼都不想跟他打一句。就单单放在上司跟下属这一层关系面前，应该很没礼貌吧。因为她知道，一跟他说话，各种脸红心跳又会蜂拥而至。

所以还不如乐得清静。

她抓了抓头发，又活动了一下脖子，趿拉着拖鞋就走到书桌边上坐下，闭着眼睛仰头靠在椅背上，心里倒也慢慢平静下来。

韩衍默见她像当他不存在一样就这么走过去了，有点意外，但其实更多的是不被重视的不爽。他放下手里那杯已经放凉的咖啡，起身往她房间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