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异看了眼手机，九点多了。这都三个小时聊下来了。开始是陪着佳倩聊育儿经，两个男人也不懂，嗯嗯啊啊地单听佳倩一个人说。他也舍不得打断，就跟丁安荣说的一样，这天等太久了。

“诶哟，这都九点多啦。”佳倩妈放下手里的面团，扶住边上的佳倩念叨：“去洗澡，好休息了。”

“妈…”佳倩笑了，带着点无奈的模样说道：“不用扶，又不是快生了。再说了，人戎异还在这儿坐着呢。”

“我正准备回去。”戎异看了看丁安荣，又看了看佳倩，笑道：“咖啡都喝好几杯了。”

他要再不走，佳倩妈就得用赶的了。先前丁安荣说抽烟那事儿，戎异听着还没感觉，可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奶奶做得真是紧张。也难怪，佳倩这个年纪担不起一点意外。

“那我送你。”说着，丁安荣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不用。”戎异笑道：“拦辆车，二十分钟的事儿。”

“那带点儿小馄饨回去，昨天刚包的。”佳倩边说边往厨房走，没几分钟，手里就拿着一饭盒小馄饨出来了，“别老吃泡面，不好。”

戎异嗯了一声，接过饭盒。

丁安荣一路送着直到出了小区门。俩人也没再说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等戎异上了出租车，丁安荣才转身过马路回去。戎异偏头看着丁安荣的背影。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走路的时候喜欢把背挺得直直的。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戎异看着街边闪过的路灯，笑了笑。

——

洗完澡，戎异躺在床上。从房门可以看见外面的客厅。他想起佳倩坐在桌边的那副满足模样，忽然有点羡慕。戎异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翻到通话记录，第一个就是杨炘。

“……”

“……”杨炘笑了，“难得主动一回还不说话啊？太不给面儿了。”

“没习惯。”戎异听着杨炘的声音，心里像是有一块地方被填满了。不用说什么，听到声音就够了。

“以后多打打就习惯了。”

“是得多打打。” 戎异坐靠在床头，看着外面空旷的客厅。

“哟，终于被我迷住了吧。”杨炘笑道。

戎异笑了一声，没回，好一会儿才继续道：“绍元怎么样了？”

“他啊...一回来就拉着我比赛车打超级玛丽，刚给踹去睡觉。睡一觉估计就…”杨炘叹了口气，“剩下的就得等他自己缓过劲儿来了。”

杨炘坐在桌边，从一堆木棍里挑出了一根夹在指间转。旁边还放着一小袋玻璃球。

“那什么，”杨炘看着指间的木棍说道：“这些天我就不过来了，这两个星期得练球，完了这几天还得在公司待着，我爸出差刚回来，管着呢。”

戎异听着这番解释，笑起来，“你想来就来，反正钥匙你有。过几天我也得去工地待着了。”

“那到时候记得来看球赛，忙也得来。”

“房塌了都来。”戎异笑道：“睡吧，折腾一天了。”

“真不知道你以前怎么过来的。”杨炘把手上的木棍放下，又拿了根搭在上面，继续道：“喜欢又不能说，还天天都得见面，想想都难受。”

窗帘被风吹得掀起来。窗外的天空依旧是映着灯光的淡桔色。

“吃完饭，我去丁安荣那儿了。”戎异忽然说道。

“我操，你别吓我。” 杨炘一下子坐直了。

戎异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道：“想哪儿去了？是去看佳倩。”

“...你这么惜字如金的谁能听得明白啊。”

戎异听得出杨炘声音里的紧张，说话节奏都不一样了。可他只是接着上面的话头继续道：“佳倩变了很多，看着挺幸福的。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俩......也许我能有机会。可现在没了，一点这种想法都没了。杨炘，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杨炘拿着手机，靠在沙发垫上没吭声。哪怕他猜得到戎异会说的话。

夜色中，戎异低哑的声音钻进杨炘的耳朵里，像过了电一样：“我想，我是真挺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