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其他哪家公司能做到?
戎异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他抽了口烟,问:“那你打算怎么做,以后?”
“不怎么。就像你说的,开源。”丁安荣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说:“其实也没多大事儿,就是烦得慌。想找个人说说。”
“明白。”
戎异拍了拍丁安荣的肩,忽然笑了,说:“要我现在还提佳倩的事,是不是挺欠揍的?”
丁安荣捏着鼻梁的手直接挪到额头两边了,“知道欠揍还提啊。”
“长痛不如短痛。”
“得,你提你提。”
戎异看了眼钟,快12点。估计没多久大家伙儿就都到了。
“你是不是担心小孩儿没个好环境?”
丁安荣捏着烟的手顿住了,过了会儿,他说:“我是不希望我的小孩儿跟我一样,什么都得去拼。太累。”
“诶,打住。你还觉得自己穷?”
“…现在养个孩子哪是几万几万的事儿?从吃的到用的,上的学校,多少事儿来了不都得用钱挡?”
戎异作出一个打住的手势。
“我不跟你争这个。我就说一句,佳倩要走了,你和谁生?空气?”
“……”
“不是,这时候你逞什么能。把你刚说的跟佳倩一说不就完了?”
“让她操心?太怂。”
“你他妈…猪脑子?和佳倩离婚就为保着自己的男人形象,这不怂?丁安荣,把这件事儿放进你的利弊表里头好好算算。有些傻,犯了就很难圆回来了。为自己那么点儿自尊,值吗?你爱的是人佳倩还是你自己?”
“…不能两个都爱吗?”
戎异和丁安荣俩人互看一眼,一块儿笑起来。
他知道丁安荣自己这关已经通了。
“早啊。”戎异听见声音回头看,是乐正。
他看了丁安荣一眼,丁安荣朝他点点头。戎异站起来走到自己的位置,把包里的图纸摊在桌上,开始最后一遍的审查。
Yeah yeah-yeah-
杨炘随口哼着调子在戎异的屋子里转。白墙,灰地砖。没有饰品。除了煮方便面几乎不用的厨房。摆着单人床的卧室。
所有的一切都在对看的人显现出一种姿态:生人勿扰。
杨炘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一条腿搁在扶手上,另一条搁在地上。意兴阑珊。一个人这么干净能有多大意思。他不一样,他需要有谁在自己的身边。
就好像现在,他开了电视并不是要看什么。有点儿声就行。
之前的两个暑假自己是怎么过的?…去绍元那儿打游戏,或者绍元来他住的地方。每次绍元来都带着一群没主的男男女女,像是选妃的架势。
瞎想着呢,杨炘瞥见对面橱柜的中间有一条挺深的凹槽。光打不进去,凹槽显得比边上的柜面暗了许多。
内嵌抽屉?
凹槽的中间挖了一个半圆的形状。杨炘手扣着那半圆就把暗屉给开了。入眼的是一张建筑速写。一座四四方方的楼,正面是无数个排列整齐的窗玻璃。这楼像半开的四合院,中间留着大片的空地,看起来坚硬而空旷。整张画都适用铅笔涂的。不怎么精细,但很好看。
杨炘往下翻了翻,抽屉真深啊。
他从最上面拿了一摞图纸出来放到桌上。接着又是一摞。还挺重,得用两只手一块儿搬才行。翻了几张,都是建筑速写。
图纸的右下角有个小标是,日期。最上面的这张时间最晚,算算,刚毕业那两年画的?中间的一溜儿日期号几乎是天天连着的。
可这些年,他一张也没画过么。
杨炘拿手机挑了几张拍下来,存了。还用其中一张独栋的小楼做了屏保。楼的背后是漫天的蓝色海水。这是唯一一张涂了背景色的画。鬼使神差地,杨炘忽然把图纸反了过来。他总觉得这张画和别的不一样。
画纸背面写了四个字:如果可以。
这几个字写得很大方,几乎占满了整张纸。有些笔画已经化了,像是被碰触了太多次。右下角还写了三行小字: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走自己的路是错的吗?
责任…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戎异的电脑屏上看见的图。那满屏的蓝色海水。杨炘摩挲着这三行小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戎异,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