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岁开始,便算是在廖家扎营了。之前的不平静,在时间的冲刷下淡淡褪去,唯一不变的是一颗不忘初衷的心思。
大学毕业之后,就进入廖氏集团帮忙打理,一晃眼,才发觉,虽然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条不紊,可焦躁不安的心越发强烈。
廖家的好,他很清楚。所以每每的面对,就好像置身在一个氢气球内,随时有濒临绝境的崩溃。
借着工作繁忙的由头,他在外面买了一套小公寓。如此一来,除却廖家,他也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港湾。就算孤单寂寞,也是他一个人的小天地,哪怕难过的伤口,高兴的情怀,在不起眼的小角落,独自缅怀。
快到家门口了,眼看着单辰俊一个人径直往里走,廖锦心从车上下来,一路小跑,直接缠上了他的手臂,欢声笑语,“辰俊哥,你也不等我。”
虽然有时候得不到回应,像是自言自语,但更多的,她的接触单辰俊并不排斥。只要一想到她能挽着他的胳膊站在边上,金童玉女的耀眼组合,令多少望穿秋水的名门闺秀艳羡。起码这一点,她做到了。
两人亲密的出现在客厅,只有廖溪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声响,看清眼前人,眼睛一亮,“辰俊,你可来了。走,陪我去书房下盘棋。”
上了年纪,偶尔出席公司的决策会议,其他的大小事情全然交了年轻人处理。闲来无事,总是喜欢摆弄棋盘,可家里头,最是缺少的便是下棋之人。偏偏廖文凯醉心研究咖啡之类,出门在外开了一家咖啡店,整日不着家。索性单辰俊不负众望,公司的大小事情总能安排的妥妥帖帖。虽是副经理之名,实权在手,总能赢得员工的优待,可也是忙碌之人。
如此一来,偌大的房子,也是冷清之所。
所有的迫不及待,哪怕丁敏秀听着动静出来阻止,也无济于事。
“辰俊平时够忙的,别一来就拉着他瞎耗。再说了,下棋本来就费时间,你让所有的人都饿着肚子陪你啊,真是瞎忙活。”
廖溪明拖着居家棉拖,在楼梯上一踩一个沉稳,毫不示弱,“你知道什么,好不容易盼着人回来,君子之瘾哪能一拖再拖。”转而一吆喝,“辰俊,走,咱俩好好切磋切磋。看看是你的棋艺增进了,还是我的更胜一筹。”
单辰俊走在后面,经过厨房的时候让丁敏秀拉住了,“辰俊,让他去,妈给你盛碗汤。几天没见,又瘦了。”
虽不是亲生,但从小带着长大,对三个孩子付出的心却是一样的。或许并非血缘,看着和和气气,更多的则是他的尊敬。
单辰俊弯了嘴角,“不急,我陪爸下盘棋,速战速决。”
一桌一椅一书柜,再简单不过的摆设。生意场上雷厉果敢、目炬如火,生活中却是不拘挑剔。脱了严峻的西装,依旧可以是穿着居家服的可爱老男孩。
无声无息,能听见棋子偶尔的跳动之声。
“公司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处理的很好。”
廖溪明认真的对着棋盘,眉宇间一片喜色。
单辰俊微微思索,抬手将棋子移步,不紧不慢的说:“既然爸把公司交给我,自然尽我所能。”
说来也简单,是廖氏的一位老员工,接到往常客户几百万的单子,将一半的单定在与廖氏合作的厂家,而将另一半的单放在不知名的生厂商,所用的原料自然是瑕疵之色。好坏之分,至少可以有几十万的牟利。
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衣服的原料实在用的太差了,区别甚大。公司一查,事情败露,已是走投无路。哪怕因为家中急需用钱,情急之下才不得铤而走险。哪怕万分悔悟,走了一步,已是错误。
单辰俊一边与客户交涉,做了让步,一边将员工开除。当然,除了原有的钱财,他并没有要求员工做出赔偿,反而将他所有的工钱算清,加之原有的提成一并结算,也算是他对公司十几年的付出而应得的。
“你再怎么为他人着想,毕竟做了错事,人生的一个污点,怕是止步于此了。”
廖溪明紧紧的盯着棋盘,隐隐的纠结。
“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既然起了贪念,就该考虑过后果。不过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多多少少也奉献了十几年,自然没必要深究。爸,您觉得呢?”
单辰俊说完便是又将一子前挪,笑的云淡风轻。
“你考虑周到,我放心。”廖溪明眼睛都瞪圆了,看着棋盘,满脸的不可置信,“就这么结束了?”
短短片刻,他的将让单辰俊的兵给团团包围,退无可退,已然是颓败之势。
单辰俊抬眸,字字铿锵,“我答应了妈妈,速战速决。”
没有等到廖文凯的出现,饭桌便开动了。丁敏秀一个劲儿的往单辰俊的碗里夹菜,一边叨叨,“一个人住在外面,总是没有家里的饭菜可口,回来了就多吃点。”
“妈,我在外面也很辛苦,有没有我喜欢喝的山药汤啊!”
玄关处,廖文凯满目春风的走来。瞧着菜色,已然蠢蠢欲动,“还是妈妈的手艺好,闻着味道就食欲大开。”
瞧着难得的团聚,丁敏秀笑的欢喜,“知道你回来,特地煮的山药汤。”
尽管廖溪明之前很是反对廖文凯另寻僻径谋求事业,也曾经为此大吵一架。可是,孩子大了总有他自己的想法,一味的添加只会适得其反。还是单辰俊的调和才使得两人从冰融的状态逐渐暖和,不至于大动干戈。原本秉着年轻人毫无经验坐等观山的态度,不知是运气太好如何,咖啡店的生意如火中天。时间久了,也就无所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