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不过短短瞬间,段以涵便沉淀了心情。该送的东西送到,其他的并无在意。
单辰俊的眼中也有转瞬即逝的讶然,深邃的眼眸在她身上转悠,复杂的神色难以掩饰。只是并无多言,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发动车子扬长而去。后视镜中的她在不断缩小,而他的嘴角始终紧抿。
男人间的互动依旧持续,满满的空瓶子在酒桌上横七竖八的歪斜。终于有人趴倒在桌上,一场较量才得以结束。
康俊喝了不少酒,昏昏沉沉的依靠在段以涵的身上。夜晚的凉风迎面而至,吹散了不少酒力,保持几分清醒。
其他的同事三三两两的离去,康俊却大言不惭的说要送段以涵回家,惹得顾诺暧昧不已,“康总就交给你了,注意安全哦。”眨着清澈的眼眸,潇洒而去。
段以涵无奈了。不论身高体重方面,她都处于劣势,却要防患于康俊的摔倒而将自己的身体支撑。从餐馆门口到停车场,一路的扶持,虽有凉风解意,小巧的鼻尖上仍旧沁出了一层薄汗,气喘连连,忍不住抱怨,“酒量不好就别喝那么多,如果不是跟你认识,哪用得着管你。”
却没有看见,康俊的嘴角无声的上扬。
混迹商场,饶是不好的酒量也在一点一滴的尝试中练就,不过区区的啤酒,哪能让他轻易倒下。不装醉,哪能躲过其他人的不依不饶,哪能见到她如此娇俏的可爱模样。虽不是相拥,却也是身体上的相触。近距离的接触,她柔和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红晕,不知是风吹的,还是他的重量让人难以接受。总而言之,她就像茫茫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为了看到她的存在,总是在做一些傻傻的举措,就好比现在。装醉,只想有跟她靠近的机会。
一路奔驰,段以涵专心致志的开车,康俊则闭目而息。就算没有伶仃大醉,酒精的摄入,多少有些不舒服。
导航的指示下一路开到家门口,是伫立在小区中的一栋别墅。
“钥匙呢?”段以涵在他身上一路翻找,衣袋、裤袋,都没有踪影。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疑惑,倒让康俊忍不住笑了。这丫头的记性,真不是一般的健忘。
修长的手指在门铃处一摁,一声,两声……直到门从里头开了,寒冰般的气息扑面而来,段以涵才恍然:好像钥匙是她亲手交出去的呢。
他背光而立,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可浓郁的酒味在鼻尖微微萦绕,说不出的寂寥。
段以涵将人安置在沙发上,这才甩了甩酸软的臂膀,对一旁矗立的人说道:“他喝了不少酒。人带回来了,接下来你看着办吧。”
才一转身,手臂让人拉住。康俊起身,依靠在沙发垫上,缓缓开口,“很晚了,要不你就睡这儿吧,我这里有的是房间。”
“不行。”段以涵拒绝的干脆,“虽然我跟你相识,但还没有熟到睡同一屋檐下的地步吧。”
康俊皱眉,“你这么晚回去我也不放心啊,不然我送你吧。”
“别,我可不想拿我的生命开玩笑。你的车子我先开走了,明天还你。”
段以涵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显然已做好了打算。一只手突兀的出现,轻而易举的就将钥匙拿走,一个抛物线,已稳妥的落在沙发上。
段以涵抬头而望,对上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在璀璨的光亮下格外的清明,却又隐隐的冰凉之意。听得他沉稳的开口:“我送你。”
简短而有力的话语,却惊得康俊一个呆愣。从小到大的情谊,他不是不了解单辰俊的为人,从没有见他对一件事情如此主动,可一个女孩子的安慰比起来,容不得他多想。
段以涵想要拒绝,明明简单的事情,她可以一个人回去,何必要劳烦与人。可是,一转眼,康俊将车钥匙已然猛拽在手,生怕她抢了去。段以涵妥协了,如果自己再坚持,怕是矫情了。
直到坐上车子,狭隘的空间,鼻尖隐隐充斥的酒味,让她忍不住挑起了眉头,“你也喝酒了。”
他刚硬的身形隐没在黑暗的车厢内,周身带着莫名的戚迹。昏暗的光线下,他稍稍偏首,漆黑如墨的眼眸是看不懂的深沉,只是一眼,感性的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喑哑,“我有分寸。”
可是再如何,喝酒了开车,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段以涵再想坚持,车子早已在弦上窜了出去。
至少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如是想着,便也就不再多言。
一路疾驰,一路沉默。
就在她准备下车的时候,单辰俊开口了,“你和他什么关系?”
开门的手停滞片刻,段以涵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冷不防在后视镜对上他的一双眼睛,流光肆意,意味不明。
他?该是康俊吧。
“他是我老板,我只是他雇佣剥削的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