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深海最奢华的所在,连铺地的砖都是整块的暖玉,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大如鹅卵,将整座大殿照得比陆地上的白昼还要晃眼。
然而,对于云素来说,这里不过是自小久居的一处平常之地。
她懒洋洋地瘫在铺着鲛人纱的软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颗价值连城的避水珠,时不时往空中抛一下,再接住,眼神空洞得像条死鱼。
“素素啊,你看看这个!这是父王特意从东海借来的‘鲛人第一剑’,身段那是没得说!你小时候最喜欢舞剑了,记不记得你常常缠着我要学剑术?”
老龙王敖顺搓着手,一脸讨好地指着大殿中央。
那里,一名赤裸着上身、容貌俊美的鲛人少年正在卖力地舞剑。
剑光如水,身姿矫健,每一次回眸都带着勾人的电眼,足以让四海的水族少女尖叫昏厥。
然而,云素只是掀了掀眼皮,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太娘。”
老龙王擦了擦汗,挥挥手让人下去,又换了一批。
“那这个呢?这是北海的鲸族力士!充满阳刚之气!”
一群肌肉猛男上台展示肱二头肌。
云素翻了个身,背对着舞台:
“太蠢。”
“这……”
老龙王急得胡子都在抖,围着宝贝女儿团团转:
“我的小祖宗哎,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自打我依你的要求,把你送去那个什么落清宗,你就算是彻底变了个样,每日里唉声叹气的,我都怀疑是不是那些人族宗门给我换了个假女儿回来?”
“烦死了!都给我滚出去!”
云素突然爆发,抓起手里的避水珠就砸了出去。
啪!
珠子砸在刚进门的一位白衣青年身上,被对方稳稳接住。
“父王,您先下去吧。素素这是心病,心药没到,您给她找再多男人也没用。”
来人正是西海三太子,敖烈。
他挥退了那些瑟瑟发抖的舞男,又把老龙王劝走,这才走到云素身边坐下。
“又在想那个落清宗的段衡风?”
敖烈看着自家妹子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咱们西海的长公主,又是西方教钦点的圣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姓段的小子除了那张脸还能看,哪里配得上你这般折磨自己?”
“唉,若不是如今龙族式微,四海龙宫被仙庭管住,哥哥我早就把那个小白脸绑来扔在你的脚边。”
云素听到“段衡风”三个字,身体猛地僵了一下。
她缓缓坐起身,那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垂在红莲战甲上,显得既妖艳又脆弱。
“哥,你也觉得我不正常,对不对?”
云素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骄横,反而多了一丝深深的迷茫和恐惧。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依然在因为那个男人而抽痛,但她的理智却在大声尖叫:
为什么?
“哥,我真的很奇怪。”
云素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明明记得,小时候我最讨厌那种优柔寡断的小白脸。段衡风那个大红包一样的审美,还有他那副自以为深情的蠢样……按理说,我应该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可是……”
她死死抓着胸口的衣襟,指节泛白:
“可是只要一见到他,我就像中了邪一样!我的眼睛移不开,我的心跳不受控制,我的脑子里全是‘我要得到他’、‘我要为了他去死’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按着我的头,逼着我去注意他一样。”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就像是一个清醒的人被困在了一具情欲的躯壳里。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段衡风对她的冷淡和厌烦,理智告诉她该高傲的转身离开,可身体却贱骨头似地贴上去。
“我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