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紧闭的昏暗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嘀嘀的响声，它尖锐的声音充斥着整间公寓。

位于角落的一台显示屏上，跳出的黑色窗口内，一排红色的“00:00:00”不断地闪烁，释放出危险的信号，而在显示屏一旁的闹钟，才是发出无情的闹铃声的音源。

时间显示为6点过5分。闹钟响了5分钟之久，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00:00:00”也同样孜孜不倦。

然后一个黑影进入房间，来到了桌前。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屏幕，然后把闹钟关了。

随后他便转身离开，留下屏幕上依旧闪动的“00:00:00”

阴暗和寂静形成了死亡的幕布，在这道幕布中只有红色诡异的光芒才是活物。

与此同时，某家人气挺旺的餐馆里，方茹和顾青面对面坐着专心吃饭，周围的其他顾客大都有说有笑十分热闹，相比之下，他们这一桌上的沉默无言显得十分压抑。

于是第三个人实在沉不住气了。

“哎呀！闷死了！”一头黄毛的刑警同志赖彰明大声抱怨，“你们俩怎么不说话啊！”

“你才是怎么会在这里啊？！”方茹和顾青一起吼了回去。

要不是这个不相干人士突然搅局，他们本可以好好讨论一下关于郑斌的事，刚才他那种前所未见过的、强硬到令人害怕的态度，着实让他们难以接受，他的突然回归和态度转变背后恐怕有更深的含义，然而所有商谈正事的严肃氛围在赖彰明出现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了。

“正好下班了嘛，跟你们一起吃个饭怎么了？”

“还好意思说！”顾青也跟着炸了，“跟你很熟吗？！还不是因为你在所以尴尬的没话说了啊！”

“那是你太不会社交了吧，小毛头。”赖彰明毫不客气，“不管熟不熟，总可以寒暄几句啦，比如——啊赖组长你是不是解决过好多超刺激的案件啊给我们讲讲吧——之类的。”

方茹一边在酸菜鱼锅里翻找鱼肉，一边揭他的老底：“赖组长你是不是因为女朋友没娶到反而分手了然后跟妈妈吵架了赌气不回家啊给我们讲讲吧。”

“我草你怎么知道的？！”赖彰明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了。

顾青也露出嫌弃的眼神：“是啊，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个人的私生活。”

方茹淡定地吃鱼：“我不了解啊，脖子比较了解啦。”

“‘脖子’……？”顾青迷茫了。

“你跟他们交道打得少啦，就是今天那个跟我聊天的戴眼镜的警察，叫胡松伯，我们都叫他脖子。”

“靠！又是他！”赖彰明已经把指节捏得咯吱作响了，“上次也是这样，偷偷出卖我，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是他硬要跟我讲的，我才懒得听呢……”

然而二十分钟后，某当事人已经把所有细节都招供出来了。

“……你倒说说看！这是谁的错？！”赖彰明激动得拍击桌面，“我已经被那女人气个半死了，没想到回家还有个女人来讨伐我，你们女人果然跟我们不是一个物种的！”

在他气势汹汹的指控面前，方茹额角的青筋也凸起了：“关我屁事……”

——前面还一副不想让别人知道私事的态度，结果说得最起劲的就是他自己——！

“我看你根本就是心里憋不住事，到处想找人吐苦水啊！”

“你知道就好，老老实实给我听着不就行了。”

“赖组长，你找我们来讨论这种事，是你的一大失策。”顾青一挺胸，“因为我们两个，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喂！这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吧？！”方茹喷了，“而且你自爆就算了，为什么还把我一起拖下水啊？！”

然而刚刚情绪激动的赖彰明却瞬间平静了下来：“哦，这样啊。”

“你他妈这是什么眼神？！”方茹简直想用手里的筷子插进他眼窝。

“就是那种当你知道世界上有人比你过得更惨的时候受到安慰的眼神。”赖彰明说着，发出了满足的叹息，“果然跟你们出来吃饭是明智的选择。”

“你简直是人渣啊！”

“你们不至于吧？”赖彰明的注意力瞬间就转移到两个需要关怀的人身上，“又不是歪鼻子斜眼的……这么难找对象？”

顾青忍不住插嘴：“怎么感觉你找对象的标准是：只要不歪鼻子斜眼就可以了……”

而这个话题让方茹久违地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一大乐趣——谈论八卦。

“哈哈，顾青嘛。”她不怀好意地笑看自己的老同学，“因为一直想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呀，可惜……”

话没说完，就被顾青反将一局：“瞎说有意思没有，你自己才是一直想着初恋的告白对象吧。”

“什么？！”方茹只觉得这话似乎牵扯到自身的尊严，“你在说谁？！”

顾青故意对着她抠鼻子：“你自己心里清楚。”

“喂！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还一直想着那个傻逼吧？！”方茹几乎要拍案而起了。

“我只是想说，同理可证：我并没有一直想着自己的青梅竹马。”顾青说着，不满地加上一句，“而且再怎么说，你也别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面前攻击自己人啊。”

说完，两人忍不住看向了引发八卦话题的“莫名其妙的家伙”，哪知赖彰明竟在认真地翻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