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敢将此符带走,回来我必揍你一顿。”当时掌门是这么对吴三省说的,但吴三省还是把符带走了。
如若有一天他手中的三罚剑不足以除魔卫道,那这张符将是他最后的依仗。
手指触摸到口袋里的须弥芥子,吴三省心念一动,一张黑色的符纸出现在他手中。符纸的颜色越深,其中蕴含的灵气便越霸道,其威力也就越强,同时对施法者的要求也越高。
吴三省将符纸夹于两指之间,轻轻念起符纸上古老的咒语,黑色的符纸上金色的咒文仿佛成了活物一般慢慢游走。吴三省的脸色刹的苍白一片,冷汗从他额头滴落,夏威夷度假风的衬衫被汗水浸湿,湿哒哒地黏在他身上。
下一刻,吴三省的指甲毫无征兆地爆裂,鲜血沿着夹着符纸的两根手指向上蔓延,金色的咒文被鲜血染红,瞬间变得妖异起来。
随着咒文的游走,这些难以辨认的古老文字逐渐变成一幅嘶吼的巨龙像,天空开始集结一大片乌云,紫红色的闪电在半空中闪烁,汇聚。
当巨龙像成的那一刻,紫红色的闪电也汇聚完毕,如同从天空垂直而下的紫红巨龙,这道闪电似要把大地劈裂。
黑袍丧尸明白吴三省要做什么了,这人不蠢,居然看出了只要他不死,丧尸就会源源不断涌入安全区的事实。他没有躲闪,他知道,他逃不掉的。难得的,这次他没有延续他的霸道总裁风,青灰色的眼睛冷冰冰地盯着吴三省,连同说出来的话也是冰冷的:“这群人值得你这么做?”
吴三省咬着牙,与黑袍丧尸对视,回答道:“你不懂。”
黑色的符纸在吴三省手中化成飞灰,紫红色的闪电落在黑袍丧尸身上,那短暂的一瞬,一道光亮劈开了这压抑的黑夜,犀利而耀眼。
这是唯一一张肇雷符。
吴三省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上,整个世界都很安静···仿佛被定格了一样。
吴邪在不远处看到了这道跨越了整个天际的闪电,如同降下的一场浩劫。“三叔!”吴邪向着吴三省跑去,看到的就是吴三省跪倒的一幕。
黑袍丧尸灰飞烟灭,然而丧尸潮还未退散。
“大侄子,快走···”吴三省用三罚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感觉到力量的流逝,身体越来越冷,马上就要到尽头了。
吴邪想要跑到三叔身边,却被身旁的张起灵一把拉住。
“走吧。”张起灵拉着吴邪,他知道吴三省是活不成了,他答应了他会照看吴邪的。
吴邪倔强地想要挣脱张起灵,然而张起灵的手就像最坚实的镣铐,无论吴邪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用三罚剑拄着自己,吴三省一点一点站起来,紫红闪电劈过的地面焦黑如炭,一时间没有丧尸敢靠近。吴三省最后留恋地看了吴邪一眼,这是他唯一的侄子,曾经那么小小一个,最喜欢坐在他脖子上揪他头发的侄子,转眼已那么大了。
“走啦,乖~”吴三省笑着对吴邪说道,他的嘴角还残留着鲜血,笑起来一点也不好看。
“三叔,我们一起走。三叔···”吴邪眼角噙泪,伸着手,一声声呼唤,字字有如泣血,然而吴三省却朝着反方向,一头扎进了丧尸群中。
一滴水滴在吴邪额头,唉——下雨了。
滂沱的大雨中,三罚剑鲜红的剑穗翩舞,吴三省提着最后一口气将剑尖送入一只丧尸后颈。肇雷符霸道,几乎耗尽他一身所有,此刻他仅靠这最后一口气撑着,只要这口气散了,他的尘缘也就散了。
肇雷符,这不是高阶符,而是禁符,以气为引,以血为媒,精神所寄,奉为天听,诏初始之雷,灭世间诸邪。施咒之人,绝无生还可能,这是一张同归于尽的符,以最决绝的方式守护心中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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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叔让你少收点徒弟,厨房的米快不够吃了。”四十多年前的青城,一座既不挺拔也不高峻的山上,还未接任掌门的朱醒石只是个少年,一个经常吃不饱饭的少年。
那哄骗着吴三省拜师的老道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高深莫测地说道:“醒石,玄门式微,前日我观天象,东南天狼有欲倾之势,此子根骨清奇,浩然一身正气,他日或可为人间正道执剑,护苍生于危难之中。”
朱醒石看了一眼正在泥地里玩泥巴的师弟,心想,放屁!
谁曾想,青城派中最顽劣不堪的弟子,有朝一日会身负三罚剑下山,正如他师父所说,为人间正道执剑,护苍生于危难之中,在所有人陷入危机之时,引动青城禁宝肇雷符,身死道陨。
四十八年红尘路,丹心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