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微风带着白天的余温徐徐拂过，不知名的小虫子唧唧欢鸣。小区的花园里，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

嘉辉一手推着婴儿车，一手牵着她在楼下缓缓地散步。

“这样的生活感觉很安宁，回到家里一颗心像是有了着落般，踏踏实实的。”嘉辉突然说道，话语间有种还是家里好的感触。

程珊珊不语，她看着躺在婴儿车里的小天佑，小家伙正眼巴巴地与她对视，两只小手扬了扬，不哭不闹地，传递着想要抱抱的信息。她笑着摇摇头，就是不抱他。

嘉辉在一张长椅边上停住了脚步，拉程珊珊一同坐下。

“珊珊，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商量。”

程珊珊偏过头看他，等着下文。

“总行那边缺人，让我过去培训新人，可能要过去半年，但我尽量每周回来，你看怎样？”

程珊珊拉过婴儿车，低头，伸手与小家伙逗趣，但小家伙一抓着她的手指就往嘴里送，她稍出力与他拉锯着，不让他得逞。

“珊珊？”

程珊珊手稍一用力，还是从小天佑那挣脱了，她心里明白，说是商量，其实嘉辉自己已经决定好了的，所以她说什么也没有用。

“如果我说不要你过去，想让你一直陪在我们身边，你愿意么？”虽然知道他已经决定好了，还是想要故意刁难一下。

“呃，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虽然我现在是这边的主管，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分行，总部那边就不一样了……。”紧张上了脸，嘉辉显得有点着急。

“开玩笑的，去呗，像你说的毕竟是总行。不用担心我们，没有你，我和小天佑也能过得很好。”后面一句话，她笑着说，说得特别认真。

她真不觉得嘉辉离开有什么值得难过的，或者，她所有的痛楚全都用在了生孩子那会，现在对于伤心难过，都很迟钝。甚至，有时候，她还会问自己，痛吗？然后自答，没有什么感觉呀。

只是，这回答不知道是自欺还是欺人。

嘉辉拉过她的手，紧紧握着，“谢谢你，珊珊，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向你保证。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女人，我会一直对你好，未来也只会对你一个人好，所以，相信我！”

程珊珊把笑容卸下，挣开他的手，紧紧抓着婴儿车的边沿，“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干干净净回家，回到家里你就是天佑的爸爸，我们家的男主人，别的角色，别的蛛丝马迹，一概不要带进家门。”

“你说什……。”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说完，视线转向一边，看着小区内暗沉的路灯，灯泡下飞舞着一群蛾子，孜孜不倦地绕着灯光不停地转，好蠢！

嘉辉一阵沉默，两手交握，垂下头叹了一口气。这是第一次，她摊开着说，他感到很难受，却又无可辩驳。他对她是真心的，虽然这份真心里亲情大于其他，但他真的努力了。

“珊珊，你是我最亲的人，没有之一。”

一阵酸楚差点逼出程珊珊的眼泪，亲人一词让空落的心更形孤单。

弯下腰，抱起小天佑，把他紧紧抱护在怀里，她最亲的人，就在她怀里。

※※ ※※ ※※ ※※ ※※ ※※ ※※ ※※ ※※ ※※ ※※

嘉辉离开了，比预期走得早。

总行的工作量似乎挺大，每周回家的承诺很难兑现，一个月能回来两次就不错了。但他每次回来，对她和儿子倒是挺热切的。而她当初提出的要求，他也能遵守。

两地分居，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会渐渐记住他的好，而淡化他带给她的…伤害。日子这样平平淡淡地继续下去，没什么不好的，她经常这样宽慰自己。

小天佑仍是三天两头地感冒，但她照料得驾轻就熟，少有慌乱无措的时候了。家里只有两个人，一切从简，反而让她减负不少。尤其在精神方面，显得清爽多了。

在空闲的时间里除了看书，她还特意拨出一个小时上网看时事，看各地的新闻，绝不让自己过于闭塞。

偶尔，孤独感会吞噬她，这种时候，她就会上网找笑话段子，让自己一阵子笑，一笑就开怀了。或者去苏莉的店里，陪她看店聊天杀时间。

但，仍会想念嘉辉。或许，太过习惯他的陪伴了，一旦人不在身边，就显得空寂。以前会觉得房子小，现在，倒觉得房子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