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区或许曾经是个富人区，这里有鹅卵石铺成的长长小道，有弯弯拱桥的水池，水池上有白色的希腊风格雕塑，而现在，它们破败不堪了，过于年久失修导致杂草疯长，雕塑的头颅掉在了拱桥的旁边，鹅卵石像死人的皮肤一样发青，拱桥踏上去嘎吱嘎吱的，而里面的水只剩下黑乎乎脏兮兮的一小层。

楚燕南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安的地方，毕竟作为一个老小区而言，这还挺正常的，直到她找到了那栋楼。

14号楼4层，编号是402。这就是她即将要入住的房子。

楼道里的声控灯似乎早就坏了，黑的像夜里，一共六层，没有电梯，楼梯很潮湿，有滴滴答答的水声。

她刚想敲门，发现门根本就没有关，而是虚掩着的。

楚燕南突然被唬了一下，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有着黑色长发，病态白色皮肤的女孩，她的眼睛上蒙着黑布，身上穿着白裙子，但她的脸色似乎要比那白色裙子还要苍白上几分。这里果然很邪乎，她……真的是人类吗？

“别走！”女孩似乎很不安似的，挣扎着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但她始终做不到，没有折腾几下，但那掩在黑色头发下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了。

“你……是房东吗？”楚燕南问。

“是的！我就是！你先别走好吗？”她的语气像是在乞求，手和身体似乎尽了最大努力往前探。

“好，我不走。”看她那么费劲，楚燕南只好握住了她的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实在是太凉了，就像是要刺入人骨一样的那种冰冷。

“我可以只要一点点租金，将那边的卧室租给你，但是……”她摩搓着楚燕南的手，似乎很不好意思似的，“我看不见，也没法走路，你能稍微照顾一下我吗？稍微陪我一下就可以。”

王芷涟皱起了眉头，看来只图便宜是不行的，她不想摊上一个残疾人照料，她也没有这个义务。

“求你了！我不会添麻烦的，你只要留在这里就好！真的！”她用力握住了楚燕南的手，虽然也没多大劲儿。

“你能自理吗？平时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

“我不需要吃饭……”女孩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急忙摇了摇头，“不是的，我真的……”

看她语无伦次的样子，楚燕南不禁叹了口气，怎么合着比刘九岳还麻烦呢。

“你叫什么名字？”她决定先不去问那个问题，因为她隐隐约约的可以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情，知道了也是恶心自己罢了。看这女孩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也不可能打得过自己，她也不打算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常住，那干脆就什么都不要知道比较好，人哪有那么好奇的。

“我叫李惊哲，不是二十四节气的惊蛰，是哲学的哲。”她笑了，但依旧阴气森森，就像是一个鬼娃娃。

“你今天就住进来吗？”李惊哲抿起嘴笑了，“房间就在那边，应该不会太脏的，现在天黑了，但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吧。”

楚燕南心中一凛，她是怎么知道现在天黑了的？但是这个念头仅仅一闪而过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那是一串熟悉的号码。

是刘九岳的手机号，因为实在太过熟悉了，楚燕南甚至没有做备注，那号码她能倒背如流，有什么必要做备注呢？

她楞了一下，按下了接听。

“楚燕南你去哪了，怎么，终于想通了把电脑卖了交咱们俩下个月的租金是不是？我跟你说，这包租婆贼讨人嫌，这电话都催一天了，你要是有钱就快点把房租交上吧。”

“对不起，刘九岳，这个月的租金你得一个人交了。”楚燕南少见的很严肃。

电话那头愣了一会儿，说：

“楚燕南，你家是不是出啥事儿了急着用钱呐？真要是那样的话我想办法帮你，但你可别吓唬我啊，别真是出啥事儿了。”

“没，我搬走了，咱俩以后别联系了，你好我也好。”楚燕南狠着心说。

“你说啥混账话呢！”电话里带了哭腔，“咱俩从小到大的发小，咋呢说断就断了呢？你这不对劲儿啊，楚燕南！你真他妈不是人！”刘九岳握着手机，突然后悔了。

她不应该在那一天表露自己的感情，这样她们最起码还是姐们儿，现在俩人连姐们儿都成不了。

可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谁也不得安宁。

楚燕南没有挂断手机，只是把它放在了桌子上，木木的看着前方，想很多很多事。

那些全部是关于刘九岳的。

她开始不敢说了，不敢说自己对刘九岳毫无感觉，只是她害怕彼此陷得太深，不能因为自己就毁了刘九岳的一辈子。在她眼里，两个女人是不可能在一起过一辈子的，都迟早要结婚，自己毁了就毁了吧，但是刘九岳不一样，她还有大好的前途，她可以和男人在一起的。

所以楚燕南相信这样做是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