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六年,六月。
济北郡,歷下城。
此地距离泰山只有一日距离。
自从奉帝亲临后,当地便忙活起来。官吏们带著家丁郡卒,四处巡山。提前將野兽都赶至山林,还得防范刺客袭击。
按照仪式,正式封禪前还得先祭祀泰山周遭山峰。这种活肯定不用奉帝亲自干,而是交由大臣代替便可。虽然这是无上殊荣,可却相当累人。动輒百丈高的山岳啊,有的更是足足上百里远。
不仅是寧闕,连带著鲁王、齐王等朝中栋樑都要派出去。寧闕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体质好,就当是旅游了。而鲁王本就是脑满肠肥,走两步路都会喘,更別说登山了。
泰山附近的景色也很不错。
四周还有不少活泉。
寧闕还和沈青禾打趣,说等去临淄住下,一定要找到处温泉。若是冬天来了,也能泡上温泉。
待他们筹备好后,帝輦才正式出发。奉帝正坐於帝輦上,由十六名身强力壮的武士扛著而行。就如同是坐著缆车,先从阳坡登山。
走了四五里远后,便抵达至中岭。山崖此刻也变得更为陡峭,且堆砌有一阶阶的石级。这项工程並非奉帝所做,而是先帝在位时乾的。先帝在收復燕云十六州后,就想著封禪的。只可惜出了前太子的事,他觉得愧对列祖列宗,就没来过泰山。
这些石阶都是才修了没十年,並且有专门的工匠检查,千万別去质疑工匠和九族的羈绊。封禪这种事关係国体,但凡出任何问题,那自上至下得杀多少人?!
寧闕淡定而行。
他是自幼习武,体质极好。
爬起山来如履平地。
鲁厉行则是靠著亲卫搀扶,只能勉强跟在后面。每走两步,都会气喘吁吁。要不是有亲卫帮衬,恐怕是已经滚下去了。
“鲁王,你这路可要走稳了。”
“年纪大就慢点走。”
“千万別强撑著要跟寧王走。”
“寧王年轻气盛,走得快。而你这一把岁数,可別勉强自己。做人最重要的是认清现实,跟不上就別跟,走稳自己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田仲勛则是气定神閒。
虽然走得不快,却相当稳。
一把年纪,也无需要人搀扶。
他这明摆著也是话里有话。
就是在点鲁厉行!
鲁厉行却是憨厚一笑,满不在乎道:“没事没事。这上山就一条路,寧王爷走这么快,咱们都得跟上啊。”
“蠢货!”
田仲勛重重冷哼。
面色阴沉,冷笑连连。
鲁王素来软弱无能。
秉持著中庸之道,谁都不得罪。
迂腐无能,根本就不配封王。
纯粹是靠著与奉帝联姻,维持地位。
这其实是文帝时期用的法子了。
文帝为制衡异姓王,拉拢鲁王。
为的就是分化异姓王。
利用鲁王,对付齐王。文帝就能腾出手来,压制楚王和晋王。再加上还有寧王相助,其实是有绝对优势的。只可惜鲁王一代不如一代,现在被齐地压製得死死的。
“我看齐王也蠢笨得很。”
“你们可不是跟著本王在走,是在跟著陛下!齐王若走不动了,大可说声,无需拿鲁王做挡箭牌。我看你这身子骨是真不行了,要不让常神医给你扎两针?”
“呵……本王便不劳烦寧王操心了。”田仲勛寒著脸,继续加快脚步,冷冷道:“倒是你可要想清楚了,別以为跟在陛下身后就能高枕无忧!”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身后伴行的百官则是面露难色。
他们速度一快,后面的人就得跟上。
能目睹封禪大礼,可是无上殊荣。
偏偏寧闕和田仲勛好似是在赛马。
一前一后,速度极快。
他们自然也不甘落於人后。
只能是咬牙死死跟著。
而田仲勛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他跟在后面,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