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道:“陛下被玄天大帝认下,只差入玄门一道,陛下大喜,命臣子上青词庆贺。儿啊,你可要多费心,我们这篇青词,只比夏言差一点就好,要写成满朝第二。”
“夏言每次写青词皆不用心,陛下责他多次,他还差著写?难不成我们要比他还差?”严世蕃撇嘴,“即使夏言使出吃奶的劲儿写,我们也要比他好,要做就做第一!”
严嵩想著反正献皇帝入庙称宗时,已把夏言得罪过,不差这一次了。转而將自己的思路告诉儿子,
“我初想的破题之意在千磨万击,寻道之路当歷经磨难,方能得道。可以此入题,却一字未得,破题太大,不知是磨练心性,还是磨练哪里。”严嵩眉头没解过。
严世蕃呵呵一笑:“爹,你若真以磨破题,照陛下意思差之远甚,离题千里!陛下写为磨字,当取为魔字,斩妖除魔的魔!”
“哦?”严嵩似有所悟,灵光一闪而逝,急著问道,“你再讲讲!”
“陛下受国之垢,为社稷主,还需要再歷练什么吗?谁又有资格磨练陛下?”
严世蕃一语中的。
严嵩身子一晃,扶住椅子扶手,
“爹!”严世蕃大惊,生怕老爹背过去,“儿子扶您坐下!”
“不可,正给陛下写青词呢,如何能坐?”严嵩扶了一会,推开儿子,再慢慢抬起抓著圈椅的手,倒吸著气,渐渐稳了下来,“幸亏找你回来了,不然照我所想,定要闯出大祸事!!!”
磨,真当磨练嘉靖呢?
“魔道对立,魔道相爭,”见老爹定稳,严世蕃继续道,“陛下是道,这天下就要有魔,没有魔,何来的道?况且,如今大明朝,內忧外患,岂不是有妖魔作祟。”
严嵩拍著严世蕃的手,动情道:“儿啊,你长大了,爹老了,以后严家就靠你了。”
“爹,您一点不老!儿子来辅佐您!儿子说,您写!”
严嵩眼眶一红,
与自己同年的进士,或是后进,都已成长为朝中搅动风雨的巨擘,唯独自己被剩下!曾经心中做事的志向早被消磨殆尽,严嵩现在只想一步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哪怕是以攀附諂媚的方法!
“太虚垂象,邪祟潜形...”
严世蕃的声音渺渺,严嵩提起竹笔,手指颤抖,將硃笔慢慢贴上青藤纸,
待落下一字后,严嵩越写越稳!
西苑嘉靖悬坐在天上,天下是白水深流。並非是嘉靖领悟了道法,悬空漂游。而是此处工匠之巧思,铺开水后,再高一阶起了个台子,於下面人仰视,便能生出嘉靖盘坐在天上的场景。
“太虚垂象,邪祟潜形...臣闻幽明异路,皆乘道炁而行,人鬼分途,各守阴阳之序。”
稟笔太监黄锦於天下水下跪著颂念,
“...谨奉青词,上闻。
三清九穹,谨章。”
嘉靖闭目頜首,
“严嵩的青词写得不错,魔道相爭,亏得他能解出此意。”
稟笔太监黄锦適时接话,“严大人这篇青词,就连奴才也能看出好来。”
嘉靖微启双目,瞧了黄锦一眼,只轻飘飘的一眼,似把黄锦扔到地狱千刀万剐!
“你觉得不错?”
黄锦本就煞白的脸,更白的透明,
“是,是。”
嘉靖再闭上眼:“那应確实不错。暂定为第二。把夏言的青词找出来,若夏言写得不如严嵩,严嵩这篇便为第一了,要最先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