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盒子微微动着,里面的小东西急切地喊着:“时老板!时老板!”
那小东西喊了两声,发现时晏并不理他,顿了顿,又喊道:“时老板!我要与你道歉!”
他被盒子盖住,声音闷闷得听不大清,时晏听了两遍才堪堪听清,兴致很好地回道:“不必道歉了,有这个心,不如变出点真金白银来还给我。”
小东西抖得更欢畅了:“时老板时老板,你把我放出来,我给你变金子!”
时晏权衡了一下,望望那间浴室,小少年正洗在兴头上,一点没发现这边有人谋划着逃跑。
“放你出来这种事我做不了主,还是等那位出来再收拾你吧。”
那盒子一下子蔫了,好像受到了重大打击——确实也受到了重大打击,气恹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一报还一报。”
时晏咂么了一下,这两句虽然文法上不通,倒还应景。
“唉,小翡翠,你是怎么成的精?”
小翡翠讨好地打商量:“你放我出来,我便告诉你。”顿了顿又道:“你看啊,我闷在这盒子里,说话你也听不清。”
时晏拽过一边的靠垫靠上:“不说便不说吧,我也没有非常好奇。”
小翡翠这下彻底蔫了。
不多时,水声停了,顿了会儿又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小翡翠在盒子里叹口气:“唉,他快出来了,我是出不来了。”
时晏透过书的上方朝它看看,刚刚抖得厉害,那盒子已经挪到桌子边边,快要掉下来了。
刚想过去挪挪,就听到那闷闷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不要听我道歉,那我——哎呀!哎呀!”
“小翡翠,你怎么了?”时晏翻身坐起,那盒子抖得厉害得紧,带着桌子都有些震动。
“哎呀!好痛啊!救命啊!”小翡翠声音凄厉,透着厚厚的丝绒盒子显得尤其可怜。
“这么痛?”
“哎呀,好痛,好痛,快喊他出来!”
时晏没见过这种事,连忙朝浴室喊:“那位,那位先生?少侠?”
他喊出声的同时,小翡翠好像也喊了一句,声音不大,刚刚好没在时晏的声音里。
小少年耳边正有吹风机叫嚣,对浴室外的声音听不真切,只觉得好似是那小老板在喊自己,便回答了句:“唉!”
这声应答声一落地,那小盒子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吧嗒——盒盖摔开了。
一团青色的烟尘腾空而起,小翡翠的声音尤其清晰且怒气四溢:“哼,不就吃了你几个鸡蛋面包么,竟然还把我关起来!我收拾不了那个人,也绝对不放过你!”
说着,朝时晏猛冲了过来。
时晏觉得自己被一团高密度绿色沙尘暴包围了,不断有小小的石子击打在身上,没几下就把棉质的长袖睡衣打出了窟窿,时晏的双臂护着脑袋,尽量蜷成一个球,减少暴露在小翡翠攻击范围内的面积。
“你个熊孩子!”少年的声音在无数小石子击打在皮肤上的声音里显得无力得很,幸亏他本人并不无力,左右手一对,掐了个诀,一层乳白色光晕从时晏的皮肤上泛起,渐渐扩大,石子透不过光晕,顺着光晕的模样渐渐形成一个正球体的形状。
“我心软放你一次,你不知悔改便罢了,竟然一错再错,还想害人性命!”透过乳白色光晕与不断波动旋转试图冲破保护层的绿色沙尘暴,小少年裸露着白嫩精瘦的上身,声音无比威严,“蠢物,回去罢!”
手势突变,青绿色的沙尘暴碎成齑粉,小翡翠的一声惨叫还没出嗓子便被扼杀。
时晏放下双手,青灰色的粉尘落了他满床,在他坐着的地方划出了一个干净的圆。
小少年的头发还没吹干,滴滴答答地往地板上滴水。
“可惜没法把吊坠还给你那个客人了。”小少年耸耸肩,转身回到浴室:“还有干毛巾吗?”
第二天,小鸥还是老时间到了店里,买走了两个可颂。
时晏把可颂装好递给她,小姑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今天看着脸蛋又小了一圈,锁骨更明显了。
忍不住问道:“小鸥,我记得你以前总是带着块翡翠的,现在怎么没有了?”
小鸥摸摸空荡荡的脖颈,说道:“我也奇怪呢,好像是上周五掉的,那天我节食到了瓶颈期,特别特别想吃东西,连那块翡翠看着都像绿豆糕。”
小姑娘再摸摸脖子,羞涩地笑笑:“我就把它解了下来,放进包里,结果回家就找不到了。”
“那块翡翠带了很久了吧?”时晏问道。
“是挺久了,从我记事的时候就一直带着。我嘴馋,小时候妈妈不让我吃东西我就含着那块翡翠,结果越含越饿,胃口跟年纪一起长,现在想想,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后来我下定决心减肥,天天节食,可是实在是太馋了,特别辛苦,这翡翠看上去也一天比一天没光泽。”
“现在想想挺奇怪的,翡翠丢了之后我忽然不怎么想吃东西了,哗哗地掉肉。”
“老人家都说,玉能通灵,能替主人挡灾,我想,它掉了,我就瘦了,大概,也是它替我全的心愿吧。”
送走了小鸥,角落的那人抬头跟时晏对视了一眼,时晏笑笑,走过来坐在他对面。
小少年说:“那小姑娘说翡翠通灵,倒是不假,这块翡翠是一块修了两百年的大翡翠身上的一块儿,那大翡翠被开采出来做成首饰,这一块小的刚刚好包住了它不成形的元神。跟着小姑娘二十年,时常还受她的津液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