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雨林深处的一块突出的木块,远看去就像石头一样。上面全是星星点点的白斑。”
“要是别人看了肯定觉得没什么,但我有感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果我的理论是真的话,那我相信了一辈子的真实世界都将变成一个谎言。”
“我问你,你是怎么区分梦境和现实的?”他突然开始问我。
“呃……现实会有感觉的吧,梦境毕竟不真实……”我一时有点语无伦次。
“感觉?如果你现在的所知所感都是脑内合成的呢?不要小看人脑。不管痛觉、触觉、味觉、视觉,只要是在现实生活中能感知到的感觉在梦境里统统可以模仿。大脑最知道该怎么欺骗你了。你能确信你在现实里么?”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的对话是我在做梦?”
“有可能。”又是这三个字。
我没办法回应他。拿着笔在混乱的笔记上画圈标重,跟精神病人聊天最忌讳的就是被牵着鼻子走了,试着回溯他刚才所说的内容,猛然发现还有个问题差点被他避过去了。
“等会儿,您刚才提到感觉,难道您关于标记物的感觉就不是脑内模拟出来的?”
“我也怀疑过这种可能,但可惜不是。”
“我们说头脑模拟感觉注重“模拟”二字,也就是说必须是我们生活中经历过的感觉才有可能被呈现在梦中。就好像色盲的人梦不到颜色,无痛症患者梦不到牙疼,失聪者梦不到……”
“不对啊,我曾经梦见自己被捅刀子,也觉得疼来着,但我从来也没被捅过刀子啊。”我打断他。
“你别急啊,”他朝我眨眨眼,我立刻就为自己的毛躁脸红了,“那你醒来以后还觉得那种感觉很真实吗?”
我答不上来,梦中确实对于刀伤的感觉很稀薄,只是梦见有刀子刺进体内。
“你虽然没被捅过刀子,但你知道疼痛是怎样的感觉,所以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参考。你知道被捅了,下意识的就会觉得那一定很痛,但那种瞎猜出来的痛感绝对不会有多真实。”
“我对标记物的感觉从来没错过,那是现实生活中不会经历的感觉。仿佛浑身的血液都汽化成液滴,凝滞在我周边的感受……”
听起来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你觉得真实是靠什么来定义的?”他继续说。
“哪怕是梦境中的世界也可以是真实的,只不过它因你而成,也会因你而覆灭。”
“在你醒来的那一刻,一个世界已经崩塌了。”
“每个人的每个梦都是一个维度,无可计数的梦境组成了错综复杂的概念空间,人的意识就在这不同的空间里乱逛。常识与逻辑都随空间的根源概念变动适应,所以人很难辨出梦境。”
“如果我们都生活在某个人漫长的梦境里而不自知呢?”
“那天我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楔形物,我一看到它就知道那是件标记物,不过不是我的。”
“我非常确信。我仔细查看过了,这块楔形物起码从白垩纪就存在了,木质的东西已经变成化石。
“换句话说,它一直被遗忘在这个角落,一直没有被创*世神找到。”
“为什么偏偏是白垩纪?” 我问。
“你又没仔细听,我是说至少从白垩纪就存在了。我当时没来得及好好做年代测定,只是凭印在那上面的古植物痕迹大概推断的,但谁知道它到底有多古老了,搞不好天地初开太古宙就有了呢。”
“哦……可是如果真的从白垩纪就存在了,难道不是应该被掩埋在土里吗?”
“不是的,对标记物来说那些定律规范都是不存在的。我说了,常识与逻辑都随空间的根源概念变动适应。”
“你觉得数学、物理、化学都是什么?根据客观现象而总结的规律法则,为了让我们更好地活在这个世界的东西。但是如果你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呢?”
“我问你,当你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是不是总会发现梦里会有些不可思议的逻辑?那些逻辑当你还在梦里的时候觉得无比自然可靠,但你一旦醒来就会对它们嗤之以鼻。”
“只有在梦里那些规则才成立。”
“那么同样的,很多规则也只有在这个世界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