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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兄弟好手段啊。”
赤蛇恭敬的作揖行礼,感叹:“三山跟随我多年,他这一桩旧事也被我常常记挂,没想到今日竟然迎刃而解,还是这般圆满的结果。”
“往后槐兄弟若是有任何麻烦,皆可上门来寻我。”
“三山欠的恩,便是我们欠的情,如若有事,我们西坊的催债人,定会助你。”
赤蛇心里庆幸,当初没有与槐序交恶,否则以他的手段,报复起来不知得有多酷烈。
一个已死多年的人都能被他重新找出来!
当年连北师爷都断不了的旧事,他却仅用一上午的功夫,大半时间坐车赶路,来到地方聊了几句话,就化解一桩多年的麻烦事。
三山那小子,多犟种的性子,一路上被拿捏的跟钓着胡萝卜的驴一样老实。
将来若是遇到事情,真不一定是谁帮谁。
改天院子修好,他得亲自上门送一份厚礼,打点关系。
槐序只觉得人情世故实在麻烦。
回礼闲谈几句,提醒赤蛇不要忘记把玉简送到他的家里,便推脱说下午要回烬宗,先行告辞。
赤蛇自然不敢忘,又夸赞几句,便派人将两位客人送回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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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你果然是个大大大好人!”
女孩夸张的举起胳膊,好像托举着不断膨胀的气球,笑着说:“你挽救一段姻缘!”
“而且你好聪明啊,看似是劝人去死,其实是看出她的心结,先用一句狠话来打乱念头,又直切要害,让老板娘知道自己的心意。”
“如果没有你,他们可能真的要一辈子不往来。”
槐序别过头,不去看女孩的笑脸,冷声说:“我的本意就是想让她去死,你不要误会。”
“我这个人就是喜欢看悲剧,喜欢玩弄别人的人生。我当时掏出刀就想过,如果她就此自杀或者被杀死在店里,那个男人会有怎样可悲又可笑的表情。”
“而且那也称不上是什么恋人,不过是一段孽缘。”
“仇人怎么能成为恋人呢?复仇这样的事,就是要残忍酷烈!别说他不是仇人的亲儿子,哪怕只要有一点关系,只要还觉得不够畅快,就一定要去杀死他。”
安乐剥着糖炒栗子,把壳丢掉,带着几分体温的栗子递给槐序,乐观的笑着说:“但你最后还是帮了他们啊。”
“学堂的老师说,君子论迹不论心。”
“你做的就是好事。如果没有你的话,老板娘就只能寂寞的在店里等到海风朽烂,三山也永远只能等到一座空坟,是你促成他们解开心结走到一起。”
“至于仇人的身份,你不是也说了吗——三山并不是老鬼的儿子,而老鬼已经被三山杀了,老板娘和三山之间应该不算是仇人。”
“那是骗她的。”槐序故意说假话。
“至少结果是好的嘛。”安乐又悄然凑近一点,站到两米以内,把剥好的栗子递到槐序面前。
他不接栗子,反而狐疑的看着安乐:“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栗子?”
“昨天买的啊。”
女孩心虚的悄悄把栗子收回去,淡金眼眸瞧着别处,迎着槐序怀疑的目光,自暴自弃的说:
“其实是前天的,我舍不得一次吃完,就每天吃一点,这是最后一颗了。”
“……也没必要太节俭吧。”槐序罕见的没有抓住机会攻击她。
他知道赤鸣在成为信使之前就非常节俭,衣食用度全都省着花,努力不给家里增添任何负担。
但槐序没想到,她竟然连一袋糖炒栗子都要吃几天。
她家里不是开糕点铺子的吗?
按理说应该不缺零食才对。
“你又在关心我?”女孩忽然凑近,淡金眼眸轻轻眨动,表情得意,唇角勾起狡黠的笑容。
一股糕点的香味扑面而来。
槐序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什么三山老板娘,什么栗子,这家伙不知不觉间早就越过两米的界限,现在更是捏着栗子得意的凑到他面前炫耀。
好像在说:‘看,你这次没发现。’
稍不留意,她就开始得寸进尺。
“自作多情。”槐序绷着脸,迈开脚步从她身边走开。
三山旧事的最终结果,确实不符合他的喜好,只不过是为‘从良’的承诺刻意所做,顺手挽回一件悲剧。
以他的个人观点来看,复仇无疑是如铁石般冷硬之事,容不得这等可笑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