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往下挖丈许,找见又一个铸铁匣子,再往荧惑星方向挖丈许,再往下挖一阵,一个小铁箱子被老鬼呈上来。
槐序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又给它一枪。
沉重的铁箱子掉在地上,从里面滚出一些金银首饰和一个不起眼的玻璃珠子——这玻璃珠子内的一滴血,就是老鬼给自己选定的寄身物,本体所在之处。
槐序把珠子用符箓包着捡起来,它才彻底老实下来,泄气的跪着。
这老东西很狡猾。
先前没被杀掉,抓着空档喘息,刚恢复一点能力就想背后偷袭。
吃了一枪也不老实,装作是去帮忙挖钱,却想通过生前积蓄的钱粮来迷惑生人,借此藏住寄存魂魄的物件,被识破后才老实的挖出假匣子,把铁箱搬出来。
如果放松警惕伸手去开,它就会抱着铁箱给人来一下狠的。
就连寄存魂魄的物件,也是混在一堆金银首饰用具里,是个不起眼的玻璃珠子,一般人说不定真会忽略掉。
但这种手段槐序见得多了,一眼就知道它想干什么。
“继续。”槐序又把铁锨丢过去。
老鬼瞥见槐序手里被符纸包裹的玻璃珠,只能垂头丧气的去墙根挖土,身家性命被人一手捏住,不得不从。
挖足足半宿,墙都塌半面,又一个铁箱被挖出来。
老鬼放下铁锨,下拜叩首:“大人,这便是小的生前攒下的积蓄,本来是用作养老的钱,却没想到死的那般早,一分也没花成。”
回应它的是一声枪响。
槐序根本不说话,抬手就是一枪。
老鬼疼的在地上打滚,连寄存魂魄的玻璃珠也跟着开裂,再不敢有半分谎话,哀求着说:“有!还有,其实还有一份钱,只不过不在我的家里,而是寄存在东坊的熟人手里!”
“我先前没说,是觉得我死了多年,这钱恐怕要不回来,绝不是有意欺瞒大人!”
槐序还是不说话,丢给它一根铁锨——他知道老鬼已经没有其他的财产,再给它一枪,纯粹是习惯了,喜欢看人绝望却又必须忍受折磨的样子。
从良后不能去随便逮个人就去折腾,但折磨恶人,他毫无心理负担,也不算违背承诺。
但老鬼可不知道这事。
它只觉得槐序简直高深莫测,诡异至极!
先是趁着鬼魂不便出现的白天叫来成群的武夫把老宅清空,将它所能依赖的环境和可以借用的物件全都破坏,还让人仔细的除秽,以人的血气压过鬼魂的能力,导致它实力大减。
到入夜也毫不放松警惕,连床边的屏风都奢侈的贴满一圈符箓,碰一下好悬没把它烧死。
从现身到被彻底拿捏性命,它完全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如果把打斗过程比作猫戏耗子,它就是那个被戏弄半天却又始终不被杀死的耗子。
还有他这喜怒无常的性子,那个女孩在这里好歹还会说两句话,现在连话都不说,做什么全得去猜——猜对没有奖励,猜错还要吃枪子。
哪里来的高人?
它犯什么规矩了?让这等人物过来折磨它?
老鬼提着铁锨又回去挖土,哪怕地下没藏东西也不敢停,槐序就站在旁边盯着它,一句话都不说,动作稍微停顿一下,就捏着珠子折磨它一次。
一直到天亮。
·
“墙怎么都塌了?”安乐惊愕地走到墙边,却发现不止是墙,院内的地就好像被牛犁过一遍,到处都翻着土。
槐序捏着一颗被符纸包裹的珠子,对着太阳光欣赏,见安乐过来,随手把一个疲乏的青色器伥丢来,是昨晚她忘在这里的烛台。
除此以外,槐序还有一群不认识的人在向他道喜,统一穿着唐装,像是九州商行的人。
槐序不耐烦一挥手,那些人便行礼作揖,恭恭敬敬地退走。
“那些人是来干嘛的?”安乐好奇的问。
槐序踢踢脚边的铁箱子,里面的金银首饰已经被他卖掉,他言简意赅的说:“收货,给钱。”
“真有宝物啊?”
安乐诧异的说:“我还以为它是在骗人。”
“不算宝物。”
槐序说:“是它攒下来的积蓄,来路不正,我现在又不缺钱,所以不能留着——按照约定,我得捐出去。”
“捐,捐出去?给谁?”安乐惊愕,常人得到一笔钱最先想的都是自己享受,槐序却说要捐给别人。
但仔细一想,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他都能随手掏出来一笔钱建一座好院子,也不像是缺钱的人。
他还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会想着捐出去帮助穷困人家,倒也不值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