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晒。
所以他第一次不管天上烈日当头我自岿然不动的体验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开始了。
蒋冧其实是想不通的。
为什么“防爆晒训练”就是不停在太阳底下傻站着,难道站着站着就有抗体了吗?
不说蒋冧脸上还有那连吴岇看了都绷不住的伤,就说一个普通人,没经历过任何训练,突然给他这么来一下也受不了,何况蒋冧脸上一流汗,带着咸味划过伤口又疼又痒还不让动,简直让他有种再死一次的错觉。
他只能不停地幻想着自己现在正处于森暗阴冷的解剖室,享受着丝丝凉气,好不快活。
思绪渐渐飘远,连眼前的人和物都模模糊糊。
蒋冧中暑了。
回房间的路上,他拒绝了十五的搀扶,任凭自己摇摇晃晃、慢慢悠悠地走,只是因为结束之后,臧以求在他耳边小声嘀咕说:“辛苦你了。”
即使在有着空调冷气的屋内,蒋冧却依然浑身泛着热气,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向右边望了望,没看见熟悉的男孩。抚了抚额,他猜十五又去臧以求那里了。
昨天还跟他说臧以求不轻易出现,搞得找他有多难的样子,蒋冧看十五这一天能不下双位数趟的“失踪”,很难不八卦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想起十五跟他提起臧以求的语气,又想到臧以求每次都以十五传话给他、给大家,他的心思忽然活络起来。
拉他回到现实的,是吴岇。
蒋冧看他拿着昨天抹过的药,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可是……
“不用了,不管用。”蒋冧有些难堪地开口,“臧以求耍我的。”
吴岇手一顿,想了想,却只说了一个“抹”。
蒋冧看他半天,本来身上就被晒得难受,脸也疼着,现在却还要和个孩子在这儿叨叨到底这狗屁没用的药该不该抹……他的脸色不好看,手上自然也没动作。
吴岇看他的样子,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的开口:“我不是想要讨好你。”接着把药放在桌上,偏过头去,不知道看向哪里。
经他这么一说,蒋冧才发现他这样还真的有些像讨好。
“我也,不喜欢他。”吴岇转回头来,盯着蒋冧,有些生气地说。
蒋冧被他死死盯着,一时回不过神。吴岇眉眼间距小,显得眼睛大而深邃,紧紧吸住和他对视的那个人。
而蒋冧的愣神却被吴岇理解成了疑惑,他有些犹豫地说道:“臧……院长。”
看着眼前眼神飘忽的高大男孩,因为说了什么说不出口的话而懊恼着,蒋冧有些想笑。
他来了兴趣,“为什么讨厌?”看他这表情,哪里只是不喜欢。
“没有原因。”吴岇并没纠正他。
蒋冧突然想起臧以求昨天那句“找到同类了”,心下了然。仔细想想,自己与这里除他以外的那些人对待臧以求的态度还真是差大了。
虽然眼前的男孩许是因为长时间的训练和曝晒,拥有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但蒋冧却好像就是能从他脸上找出点儿红的痕迹。
听昨天吴汐说的,他不是第一次排位最后了,在自己没来之前,吴岇是怎么忍受跟身边一群跟他意见不合的人朝夕共处?也难怪他话少。
有什么非留不可的理由?
蒋冧没有问出口,因为他很清楚,他们两个还没熟到那种什么都可以讲的地步。
他把脸凑上去,小幅度抬了下眉毛哼了一声,吴岇很快懂眼色的拿起药来,不出一声的帮他抹药。
但是有些话不用问出口,答案也会自己来找他。
“吴岇,你在做什么?”
蒋冧转了转眼珠,又转回来,他听到这声音也该猜出是这人的。
吴汐看见吴岇正帮那个新来的擦药,心里瞬间不平衡,“他自己又不是没有手!我还被晒伤了呢,也没见你来给我擦药。”
在这之前,能与吴岇有交流的,也就只有她了。虽然吴汐讨厌吴岇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也正是他这从不与别人说话,只跟她交流的冷淡性子才让小姑娘飘飘然许久,觉得她在吴岇心中是特别的。
吴汐喜欢吴岇,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可今天,吴汐竟然看见她认为“冷淡”的吴岇正跟一个新来的、还被打的像猪头一样的男人说话,到最后,竟然上手亲自给他抹药!……
“别擦了!”吴汐有些生气,声音也提了不少。
吴岇看了她一眼,说:“小汐,别闹。”手上的动作却也快了几分。
周围有几个人已经往这边探头了,吴岇知道蒋冧是个脸皮薄的人,处理伤口的手动作地越来越快,却轻柔依旧。
吴岇一放下手中的药酒,就被迫不及待的吴汐拉走。
蒋冧当然注意到了男孩给他投以抱歉的眼神,和看向吴汐的无奈。
把衣服朝没人的地方掀起,蒋冧倒了些药酒在手上,笨拙地揉着淤青更加明显的腰侧,玩味的想着:
这理由,恐怕就是吴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