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半晌,弱弱的开口:“大仙,那个,那个,那个每个案几,案几后面,是不是,是不是,都有,那个,那个姑娘……”手指暗暗绞着自己的衣服。
大仙此时侧脸瞧了我一眼:“本座不知。”
我语塞,拖沓着不肯起身,还想为自己找些借口,却凭空出现一股力量拎起我的前衣领,瞬间双脚离地,身悬半空,我大咳,挥动着短胳膊短腿试图摆脱这股力量,“本座已帮你起身了,还要帮你出门吗?”我瞪着大仙,见他正从容不迫的食用着茶点,只得屈服:“小的这就去办。”说罢便一下子跌落到地上,妈呀,屁股好痛!!!我赶快爬起来,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退了出去。
我挑开帘子才发现这过道上来来往往的竟有许多人了,除了端茶送水的姑娘们,还有衣着不凡的达官显贵们以及身后横眉竖眼的随从们,我不敢招惹,低着头走在过道靠厢房的一侧,时不时小心翼翼的瞄他们一眼,唔,这人有些眼熟,好像之前来过将军府;嗯,那个看着脸熟,应该也是在将军府见过;哎,这人我也觉得见过……这一圈走下来,看到了这么多熟人,虽然他们不认识我,但我依然觉得惊喜十分,将军府没白待啊。
此时已经接近酉时,我向楼下瞧去,却见白日里空荡的大厅此时已横横竖竖整整齐齐的摆了九九八十一张八仙桌,每张桌子都已坐满了人,这藏月阁上下两楼竟熙熙攘攘十分热闹,再往前看去,半人高的戏台上正缓缓走上来一人,月娘?!只见她婀娜多姿,只见她妩媚动人,听得她清亮道:“各位客官今日捧场这藏月阁,实乃我月娘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藏月阁以戏曲闻名都城想必各位也知晓,今日演的是藏月阁的新曲子,也是月娘我耗费了数月的时间精心排成的,定不会叫各位失望,月娘这就给各位客官报上今日的戏名,《半世缘》!”顿时台下一片叫好之声。我趁着人多眼杂,偷偷走到第一张苇帘旁边,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嗯?怎么没有声?我又往里贴了贴,此时传来一阵喘息之声,我心道奇怪:看个戏而已,喘这么快做什么,却又听得女子娇媚的呻声吟音,好奇之心顿起,我悄悄掀开帘子一角,妈呀!!!这,这,孤男寡女,赤身裸体,上动下摇!这,难道是传说的双修之术?!脑袋轰的一声,脸颊瞬时着了火般的滚烫,赶忙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就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我捂着脸蛋往第二扇帘子走去,心有余悸,大仙啊大仙,你可真是折磨我啊……这次我贴着帘子旁的屏风站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伸长了耳朵,
“张兄在这里逍遥,嫂嫂可是知晓?”
“莫提她,莫提她,来来喝酒……
这里面的人聊了许多都是些家长里短,没意思。
我优哉游哉的向第三个席子走去,咦?怎么还有人门口守着!不会又是……想到刚才我就不行不行的,实在是有违佛祖的教诲,但是大仙那里,唉,只得硬着头皮心生一计。
“让开,让开,我要去找翠翠,你们都给我让开,别拦着我……”不知哪里来的汉子带着满身酒气在过道里叫嚷,冲着这扇帘子就歪歪扭扭的撞了过去,门口的随从果然将他一把推开,汉子似是恼怒了几分:“你们竟敢拦老子,你们这群不长眼的!”说罢又冲了上去,抱住其中一随从的腰和他扭打在地上,另一随从在两人之间拉架却丝毫没讨到便宜,此时好事者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将三人围成了个圈,就是现在!我从角落里猫着腰溜出来,蹑手蹑脚的蹲在帘子后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外面怎的如此吵闹,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李大人莫慌,在下早已在门口安排了随从,大人放心便是。”
“还是王大人周到,在下出来赴约却将随从留在了一楼。”
“李大人客气了,只是此事过于诡异,在下约谈大人您,不得不小心。”
“唉,这孩童失踪一事,上面已经问责下来,谁能料到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殿下要求刑部尽快解决这案子,给百姓们一个交待,可是,这些孩童失踪的地点时间均不同,实在是略显离奇,在下一丝头绪也没有,不知李大人有何高见?”
“在下也不敢妄下论断,本以为只是普通的人口失踪案件,没想到百姓之间却传着是妖怪吸取了男童阳气的谣言,这……”
“在下倒听闻前几日那杜将军的独子似乎也是差点被妖怪捉去?”
“非也,贱内曾在出事之后拜访过将军府,他那独子只是大病了一场……
“你是干什么的?!”妈呀,那随从回来了!听到一半忽然被人打断虽然不爽,但是也顾不上再听,连忙向人堆里跑去。
我站定了看看后面似是没有人追上,舒了口气正要向前走,却被戏台上的一句唱词牵住了脚步“人间幻梦,一眼光景,填不尽的东海,飞不过的忘川,殊不知,是天上几时?”戏台上的青衣女子唱的几分怨几分恨几分嗔几分痴,幽幽转转令人肠断……
不自觉的将双手扶在栏杆上,戏台上的咿咿呀呀仿佛要唤起一些什么,“填不尽的东海,飞不过的忘川”,眼角忽地溢出一滴清泪,在戏里的一来一往中沉溺不知归路,曾几何时,曾几何时……突然感觉后腰被人撞了下,下意识的回头,好红艳的衣袍!再往上一瞥,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正颇有玩味的盯着我,心里一惊,赶紧抱拳低头:“小的无意冒犯公子,还请公子大人有大谅不与小的计较。”可那红袍公子却半晌没有反应,我暗觉有点不对劲,稍稍抬起头打算瞄一眼他的反应,下巴却蓦地被人大力捏起,痛得我嘶了一声,我被蛮力逼的直视着那双丹凤眼,艰难的开口:“小的不知何处得罪了公子,请公子看在小的只是一介草民的份上……”“带回去罢。”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