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血腥气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痛觉逐渐被唤醒，不断挑拨着记忆中的每一根神经。吴邪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背影——还是那个熟悉的背影，在一片漆黑中忽明忽灭，像一点磷火，像一道烛光。他是光，却无法触碰。

不能让他走，绝对不能。

吴邪清楚地知道自己认得那个人，但是却忘记了他的名字。那个名字，仿佛一阵剧毒，随着心脏的跳动融入血脉。全身无力，好像每一根神经都在传递“疼痛”这个最基本的感觉。那种痛楚不能够被抹去，它已经深深地刻进了血肉与骨髓中。

不知道是不是有谁说过，一样事物，离你越近，你对他了解的越深，这个事物你越无法去描述，无法去形容，无法去下定义。最后甚至会忘记他原本是怎样一种事物。

为什么呢？

不明白。

吴邪的脑中只有那个人的背影还有无法被消除的痛感。

“等……等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开口。明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明知道自己想不起来。

撕心裂肺。

这就是人所谓的贱胚子吧？越不该知道的东西，越想知道；越不该追逐的时候，越想要追上前一探究竟。吴邪明白。他这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过就算过去了就能怎么样呢？自己都已经失去了这么多，却丝毫没有回报。他不是想要回报，他只是觉得如果不去，不追呢？这么憋屈一辈子？

吴邪不觉得自己能将这一口气咽下去。

也许是因为他的好奇；也许是因为他的年轻气盛；也许是因为他的涉世未深；也许是因为……

“我……”一开口，喉咙里就好像生生被刀划了个口子一样疼。

但是还要说：“我知道……你是谁……”

无论如何也不想停下脚步：“你是……”

那个名字。

“张起灵……张起灵！！”

那个人回过头，留给吴邪一个淡淡的笑意。

一切都在火光中湮没，痛觉无一残留。

吴邪猛地从冰冷的地面上坐起来。脑子里仍旧是迷迷糊糊的，他觉得自己有一瞬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这是哪？”吴邪很快发现这里不是青铜树的内部，而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甬道。

“小吴？你醒啦。”胖子闻声松了口气，“这里是青铜门的里面，我们带着你跟着阴兵溜进来的。”

胖子解释的很到位。但是吴邪心里还有更多的疑问，有些可以问，但有些大概没人可以给他解答。比如说：他为什么会昏迷并且有这样一个梦境？吴邪感觉这简直就像安排好的一样，不知怎的，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但是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把思考的精力都集中在这有的没的上好。现在重要的问题是他们终于进到青铜门里来了，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陈文锦不是说他们在这里看到了终极吗？这终极，难道就是这黑漆漆的甬道？

事实证明他想的太简单了。

“鬼玺呢？”

“在我这。”解语臣把手上那冰凉的玉玺递给了吴邪。

吴邪做了个深呼吸，将鬼玺放进了背包，理顺了一下思路：“胖子，我们现在进到了青铜门里，但是发现这里还有更大的……墓室？”

胖子注意到吴邪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大概明白吴邪是在昏迷期间遭遇到什么了，便道：“小吴你先冷静一下，我知道你现在有点乱，你自己再理一理。”

吴邪知道他很乱，但是正像一句老话说的那样：剪不断理还乱。尽管吴邪心乱如麻，但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

大家看着吴邪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下来之后，黑眼镜点了根烟道：“小三爷，你现在也得说说了，你这次来不是单纯来倒斗的吧？你老是自己一个人掖着藏着，我们也帮不上你是不是。”

吴邪一愣，但是也知道这事本来就是纸包不住火，他也没想继续藏着，便道：“找人。”

于是这么一件无比冗长的事情就这么被吴邪缩略成了两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字。就连胖子这个时候也觉得很尴尬：这吴邪不昏还好，一昏难道昏成了闷小哥类型的？不过转念一想，大概是吴邪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提这件事情吧，想必，他是心里有了数。

“找谁？”黑眼镜却不依不饶。

“……张起灵。”吴邪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