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珂坐在书桌前,捧着一本书细细地看着,一缕发丝垂在脸庞,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映出两片阴影。
深秋的风已经带了几分凉意,雕着花的窗子在风里微微作响。
他保持着翻书的姿势已经许久,眼睛盯着书本似乎没有离开过,分明是在想什么事情。韩子珂并没有注意到门外斜倚在栏杆上的鹿谦。
鹿谦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扑克牌脸,他双手环胸,一双鹰目一直盯在韩子珂身上,若不是他的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还以为是一座雕像定格在那里。
听到脚步声,鹿谦一个闪身翻到树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犹如一头敏捷的猎豹。
"公子,您已经盯着书发了好久的呆了,先喝杯茶水休息下吧。"
玉娆端着茶盏走过来,冒着热气的茶氤氲着白色的雾气,一股清香蔓延开来,韩子珂合上书,接过来。
"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韩子珂看着玉娆担忧的眼神,不禁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公子别骗奴婢了,您都几日没有好好用膳了,这不,脸都瘦尖了!"
玉娆眨巴着眼睛,叹了口气。
"你就别记挂我了。"
韩子珂笑了笑,瞥见玉娆头上戴着的芙蓉花玉簪子,故意调笑道:
"玉娆,我见你最近可是打扮得越发漂亮了,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玉娆像被戳中心事一样红透了一张脸,急得直跺脚。韩子珂又说道:
"是什么人夺去了我们丫头的心我可要好好看看。"
"公子别说了,哪里有什么心上人,玉娆要服侍公子一辈子!"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大白天的就胡说八道,你的心思啊,我早就看穿了。"
"哎呀,公子就会拿我寻开心,我不理你了!"
玉娆扁了扁嘴,一时着急,连尊称都给忘得一干二净。她提起裙摆跑了出去,脸红得快要烧起来。
韩子珂摇了摇头,轻抿了一口茶。
玉娆从他记事起就在他身边服侍,如今整个韩家,只剩下玉娆和他。玉娆是像他的亲妹妹一般的存在。
窗外天色渐晚,几片枯叶被风吹进屋子里,韩子珂轻轻拾起,放在手心里,用力一握,松开时却已是破碎不堪。
就像东齐国未知的命运一样,表面繁华过后,迎来的只有凋零。
但是韩子珂完全想错了,他把储炎想得太过简单。却忘了当年的储炎是怎样机关算尽,步步为营,让所有人都跳进了他早就布置好的网,平定了子虚之乱。
后来,韩子珂说,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某一个情景下就走进了他设的局,并且这辈子,都别想走出来。我可以看透所有人,唯独看不懂你储炎的心。
一个晃神,天已经黑了。
韩子珂皱着眉,走到窗前,轻轻关上窗。鹿谦从树上一跃而下,黑色的身影和夜幕融为一体,只有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在清冷的月光下显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
一阵疾风起,他警觉地屏气凝神,修长的手指握住刀柄,微微抽出一节,在黑暗里闪着森然的寒光。
院墙上闪现出一个人形,身形明显高大威武,不似中原人的体型。
奉跋开始行动了。
鹿谦冷哼一声,一个转身掷出几枚银针,那人身子一颤,骤然从院墙上跌下来,他跪在地上,不得动弹。
鹿谦不疾不徐地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一把长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人双腿剧烈地颤抖,两边膝盖上各插着几枚银针,正汩汩地向外淌着黑色的血。
"别动,我已经废了你的双腿,还想让我再废你一双手臂么"
那大汉粗粗地喘着气,眼珠子凸出来,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