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啊,我忘记了,我是泽田夏奈。
活在这里的,是泽田夏奈啊。
月光盛大,水一样的流泻又有着火焰般耀眼的存在感,目所能及的空间都无声沉没在这光的海里,凝固着的,照耀着。又像是在流动着的,悲泣着。
现世沧桑。我心凄惶。
那么,请允许我在这光辉的海里,听着夜色的歌,乘风去往远方吧。
看得见啊,远方那白雪皑皑的古老城堡,青青的藤萝从积雪的窗台上垂落到守在楼下的卫兵坚硬的盔甲上,脚下凝固的护城河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冰面下的游鱼绯红的鳞片若隐若现如同另一个世界的花朵肆意绽放,浮雕门上数不清的烛火在黄金的灯盏里吟唱着光与暗夜的歌谣,如同每一个吟游诗人在风里听来的那样。摇曳的影子在重重叠叠的繁复蕾丝里摩擦出热量,爵士乐奏响夜晚的号角,雪白脖颈的美人在象牙的折扇下暧昧奢靡的笑,光影辉煌,终归是谁在谁回眸的那一刻微笑如月圆,又有谁在谁低头的那一刻黯然神伤。
月色这样喧嚣,容得下一切美与不美齐齐发芽生长。
夜晚的故事说也说不尽,只能尽数融进月色,让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
我在这月下笑着,唱着,等待着,奔跑着。
无需苦苦挣扎,一派安然温柔。那么多年的颠沛流离惶惶不安冷暖无依悲喜难定,那么多年的夜色深深声嘶力竭疲于奔命不见远方,苦苦愤怒过憎恨过哀求过追逐过悲伤过,见过无数的花开花谢风来风走起起落落之后,听过太多的云卷云舒潮起潮落浮浮沉沉之后,我终于,再一次爱上了这个世界。
真好。
可是这都是幻想。
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乌托邦,包括爱,包括梦想,连我存在本身,都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遥不可及的永无乡。
never never land
那传颂在世人口中的,被光辉照耀着的,永不存在的理想乡。
这就是我的,我的……远方啊。
今夕何夕。
溺亡于光辉之海.
她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披了衣服却忘了穿鞋,竟然也没察觉出冷来。只是脚渐渐的就麻了,于是扶着桌角,慢慢的蹲下去,缩在桌子和墙角的那道狭窄的缝隙里,抱着膝在黑暗里茫然的睁着眼睛。
微白的月光蔓延到她裸露的苍白脚踝,像是为她拷上了锁链。
稍稍缩了缩头,她慢了好几拍的想着:
真冷。
啊,不对,其实也没有多冷。
反正哪里都一样的,也就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