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然的说着“使用”。
那个窗边的少女一开始就撑着下巴望着窗外,这个时候也没露出一点儿的慌乱来,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银匙搅拌着身前的红茶,压得低低的帽檐下一截尖削的下巴,暗暗泛着白瓷般的光。
站在桌前的男人脸色阴晴不定,但还是强撑着笑脸说着软话,最后在被不断无视之下几乎是暴怒的向前走了几步,吼道:
“你这种东西也敢这么嚣张——”
那双粗壮的手臂毫无顾忌的向前抓,肌肉从紧绷的西装下鼓出难看的形状,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开。
一切都发生在这一秒钟。
惨叫,飞溅出来的鲜血,银质器具特有的光。
麦拉法基捂着左眼哀嚎着跌跌撞撞的后退,指缝间不断有血涌出来,瞬间就覆盖了痛得扭曲的脸庞。
桌面花瓶的玛格丽特花繁盛的开着,精心裁剪过的枝条柔软的勾勒出早春的气息,窗外白雾弥漫,潺潺流水声舒缓的像是一曲长调,室内温暖安静,就连银匙上鲜血缓缓低落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依旧淡漠的望着窗外的少女慢慢的收回了手,将沾满滚烫鲜血的银匙重新插进早就冰冷的红茶里,用一种和她方才别无二致的姿态漫不经心的搅拌着,银匙和白瓷杯碰撞的清脆的声音又一次回响在这个空间里。
却再也没有人敢用轻慢的眼神看她了。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见了恶鬼。
——就在刚才,在麦拉法基的手快要触碰到她的一瞬间,这个一直不声不响置身事外的女人忽然抬起手将银匙刺进了他的眼窝。
然后在麦拉法基惨叫着后倒时将银匙从容的抽出来。
——她看上去还是个少女,清瘦的甚至有些病弱,没有一丝杀气,也毫无恶意,戳爆男人眼球的那一刻姿态淡然平静的像是在搅拌着一杯红茶。这种平静在这种状况下,让人几乎忍不住的毛骨悚然。
形势出乎意料的发展的让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直到一声怒吼拔地而起,被戳爆眼球的野兽完全失去了理智,将一切的命令抛之脑后只知道掏出枪对着她狰狞的吼叫。
“去死吧,你这怪物——White Alice!”
他的话音甚至还没有完全从喉咙里出来,就再也无法成形。
那一秒,不,甚至不到一秒,这个凶恶,残暴,习惯以暴力欺压践踏他人,像是混迹在人类社会里的禽.兽一样的男人,忽然开始崩解。
扣着扳机的手指,覆满鲜血的头颅,粗壮的脚,鼓动着的心脏,整个躯体在同一时间全部都化作了白灰,那一刻他甚至来不及表露出一丝的畏惧和悔恨,就完全消失在了迅疾的沙化里。
枪支跌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一小撮白灰在落到地面之前就已经消解,再不留一丝痕迹。
人类,消失。
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场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场景,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过于超自然的画面,让人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就像是荒唐的幻象,深渊一样的残酷。
窗明几净,盆景碧绿的叶子一无所知的摇曳着,它看不见那些手持枪械的男人惊恐的表情,这些曾经无所畏惧的碾压他人的男人正在无法自抑的战栗,他们在心里呼唤着上帝的名字,却忘记了他们早就为了欲望而背弃了可以拯救他们的神明。
在这种惶惶不安到快要疯狂的气氛里,那个原本被当做猎物的少女终于撑着桌子站起来,白色的头发晃动出微小的弧度,几张纸币被她压在了茶杯下,没有人敢拦她,他们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她轻盈的走出门,白发蓝衣,帽檐压低,刚迈出门就消失在浓厚的雾气里,像是来时那样无声无息。
很久之后,才有人哑着嗓子说道:“……报告Boss吧,任务失败了……这东西,我们一家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