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毅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道:“这剑是我捡来的,我也不认识这剑的原主。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好了,只要把我朋友放了。”
“放了,哼!”宋之文一声冷笑,“不要拿这套来骗我,小子,你说的鬼话我们会信吗?”
岑毅道:“管你信不信,反正这剑哪来的我就是不知道!”
马之杰听得火起,抽出剑怒道:“好啊!你们两个搭起伙来扯谎!闵三溯的剑还能随便捡到?小子,告诉我你什么来头?”
岑毅哈哈一笑道:“无名无姓江湖汉,不清不楚武林人!”马之杰冷笑道:“好一个无名好汉!那我倒想看看你这无名英雄有什么手段!”
随即马之杰飞剑上前,“刷刷刷”三剑直击岑毅面门,岑毅无法抵御,只得着地滚开闪避。
马之杰见状戏谑之意大起,于是大笑道:“好一个无名汉子!原来学的是乌龟的招式,缩头缩尾只顾躲!”说着手下剑招不停,但招招均非杀招,意在擒住岑毅。
岑毅一边翻身躲避,一边慢慢摸到自己的包袱旁,马之杰一味进击,疏于防守,岑毅也察觉到这点,于是待到摸到包袱之时,趁马之杰疏忽,从包里抽出竺龙剑,向前削去。
只听一声脆响,马之杰惨声狂叫了起来。“文武英雄”四人看得傻眼,只见马之杰一条臂膀已落在地上,那手里还紧握着剑。岑毅也是一呆,万没料到自己寻常一剑竟有这般威力。马之杰疼得在地上翻滚起来,口中惨叫声连连。
意识到闯下祸来,岑毅愣在原地,怔怔望着正在挣扎的马之杰。这时,一道飓风从脸前袭来,岑毅还没反应,脸上就已中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巨大的力量顿时将岑毅甩翻在地,连竺龙剑也被丢到了一边。
客店内其他客人连同店主先见到二人动手,只是胆怯。而后又见鲜血淋漓,当众伤人,登时吓得不轻,都争先恐后向外逃去。
宋之文上前点中马之杰的止血穴位,其余三人也连忙上前帮忙救治。宋之文转过身将岑毅从衣领上提起,双眼通红,直恨得切齿拊心:“你……你!”说着伸出手来,作势便要向岑毅脑门拍去。
恰在此时,闵三溯再也忍不住,手腕一甩,一柄飞刀直扑宋之文而去,宋之文察觉到脑后凉意,连忙偏过头去,躲过那飞刀,闵三溯同时仗刀攻来,来势奇快,宋之文只得松开手中岑毅,回头迎敌。
闵三溯只想速战,因此不得已施以偷袭,然而宋之文反应也是奇快,回头的间隙,已用空手接过了闵三溯三招。正当闵三溯想再出杀招时,一旁三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抽剑上来围攻。
闵三溯横刀格过三人递来的三剑,接着一记横扫,划伤了薛之武和王之雄,二人连忙退开。宋之文揉掌上前来打,闵三溯挥刀斜劈,宋之文竟也不闪不避,只用空手接刀,双手牢牢将刀夹住,半分都抽动不得。
闵三溯眼见不敌,只得撇过刀去,翻身提过岑毅,捡起竺龙剑,然后连连退开。
宋之文看清了来人,突然双眼睁得老大,嘴边竟泛起笑意,说道:“你?是你!闵……闵三溯!”
闵三溯一脸严肃地道:“是我!今日在此幸会诸位高手,老身先向贵派楚掌门问好!”
宋之文一听狂笑不止,喜道:“好好好!终于找到你了!闵三溯,你为啥要躲这么多年?害得我们好一顿找!”
薛之武怒不可遏,喝道:“闵三溯,不是冤家不聚头!让咱们找了这么久,今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劝你还是认栽,就此束手就擒吧!”
闵三溯哈哈一笑道:“认栽?敝人不才,也遇到过那对付的敌手,却从没求过饶,老身也早是残灯一盏,只要是挣得一口气在,便死也无憾!”
祁之英怒道:“好一个死而无憾!你倒光明磊落,那你倒是告诉我们,为什么杀我们师父?害得咱们红尘派群龙无首,动乱不休,先代的师叔师伯都被别的帮派害死!要不是掌门师兄做主,重整师门,抵御外帮,咱们岂会活到今天?”
闵三溯正色道:“对于贵派先掌门之事,在下深感歉然,杀害靳先生也是非在下本意,只是当时混乱,无意中与靳先生交手,而在下也确实下手中了,害得靳先生不治身亡,每每想起时,在下也是与阁下等一般心痛!”
“够了!”王之雄将手一摆,怒道,“别这副假仁假义的模样了!闵三溯,你以大侠自居,为何要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我师父那等忠义淳厚之人,世上哪还有第二个?而你,却杀了他!”
闵三溯也听得心中自责,回想起当时情景,其实是他当年在湘潭走镖时,遇到几个无耻逆徒偷袭打劫,夺了闵三溯不少银两,并声称自己是红尘派的。闵三溯气愤不已,正巧靳远华在湘潭举武展,于是他便去找靳远华讨说法,谁知见了靳远华后没收住脾气,对着靳远华和红尘派门人就是一顿臭骂。
这样却恼了靳远华,闵三溯喋喋不休,红尘派众人都听得有气,于是靳远华便邀闵三溯来比试,若是赢了,便全然听他的。闵三溯自然也是想打,便上了擂台来战靳远华。初时二人都是不分敌手,可靳远华知道此事他门下有错在先,于是手下便松了招,变得守多攻少。
靳远华本意是手上让了闵三溯,二人战个平手,或是让闵三溯略胜一筹,接着找出劫财门人,让其赔个不是,也就行了。可是当时的闵三溯年轻气傲,根本没能领会靳远华的意思,只道是靳远华气力不支,手下慢了,于是心底得意,越打越狠。后来闵三溯回想起来,也发觉了当初靳远华手下留情的表现。
靳远华只得一让再让,谁知最后搞得自己疏忽,没能躲过闵三溯发来的一记重掌,那掌重重拍在了靳远华胸口,由于没有运气防护,这掌击得直透肺腑,靳远华当场口吐鲜血,没起气来。当时闵三溯也是意外之极,没料到自己随便一掌就将堂堂红尘派掌门人拍得半死,而现在回想起来,闵三溯自然是悔恨不已,恨自己目无尊长,害死了一位武林前辈。
当时红尘派门人乱作一团,纷纷上前来查看靳远华,而闵三溯则趁乱逃了出去。不多时,闵三溯在湘潭杀了靳远华的消息便传遍了江湖,红尘派也自此开始到处宣扬要杀了闵三溯。
这时岑毅已上前去抱了扎伊娜,只听宋之文道:“解释再多也没用!闵三溯,你贼心不死,今日来此,又指使那少年伤了我马师弟,全然是没将我们红尘派放在眼里!”
闵三溯叹了口气,心知此事已然不能化解,只得寻思脱身之计。于是拱手道:“诸位义友,多有得罪,原谅在下不能随了诸位夙愿了!”说罢,慢慢将手放在胸口,暗暗取出数柄钢针来,宋之文刚意识到不妙,闵三溯已将手中针尽数抛出,直指“文武英雄”四人面门。
趁着四人躲避的间隙,闵三溯一声呼哨,岑毅便抱着扎伊娜飞一般向着门外奔去,而自己也是跨出门就骑上马,举鞭便走。
宋之文一众人慌忙追出来,见三人已驾马远去,心中不甘,“操蛋!又让他逃了!”薛之武怒骂道。
就在这时,忽见黄沙滚滚,风浪滔天,天色阴沉不已。宋之文喜道:“这是起风沙了!这家伙逃不远了,咱们快追!”说罢,一伙人又迅速跨上各自神驹,朝闵三溯等人追去。
闵三溯骑马领在前面,岑毅背着扎伊娜驾马跟在身后,三人两马慌不择路地跑着。迎面而来的风沙越来越大,闵三溯也越来越难睁开眼。跑了不出五里,胯下马也因吸饱了风沙而失了力气,跑得越来越慢。
闵三溯心下焦急,无奈那马却是真失了力气,再也跑不动了,只有岑毅骑着的马还能勉强行走。这时身后隐约有叫喊声传来,他连忙停住马,叫住岑毅。岑毅道:“怎么办,师父?”
闵三溯一手掩住扑面的沙风,一手将竺龙剑和“牧云仙诀”递给岑毅,大声道:“我拖住他们,你赶紧逃!”
岑毅闻言越下马来,急道:“不行!师父你怎么斗得过他们?我留下来帮你!”
闵三溯愈发焦急,冲其喝道:“你帮个屁!到时候被他们杀了的话,在这黄沙里连尸身都找不到,还得白白耷拉扎伊娜一条性命!到时候你怎么跟你海师叔交代?”
岑毅应声跪倒在地,已是泪流满面。闵三溯怒道:“哭什么哭,别这么没出息!”岑毅道:“师父,我怎甘舍你而去!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救了我这条命,当时我们不是说好了嘛,有祸就一起扛,要死就一起死!”
闵三溯听着也流下泪来,岑毅又道:“那时候你叫我走我没走,现在你又叫我先走,我岂能一走了之!”
望着风沙中的岑毅,闵三溯自觉欣慰,但耳后呼喊叫骂声越来越近,心中一痛,上前轻轻扶起岑毅,拂去他脸上的尘土,柔声道:“岑毅啊,你能成为今天这般,为师十分欣慰,但今日不同往昔,再也不只是我俩同生共死这回事了!”岑毅呆呆望着他,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