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陌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从兜里拿出根烟,点燃。
脑海里倏然冒出一串音符,皙白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仿佛触摸到黑白分明钢琴键,不停弹奏着。
……
此刻,她确定,他怕不怕,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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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台上摆放着她装烟蒂的盒子,巴掌那么大,很厚。里面堆满了烟蒂。
她就坐在火炉旁,过了一会儿,那伙人从大堂走出来,又是一阵开关门的声音,夹着细细碎碎聊天声。
这时候飞雪缤纷,温度极度寒冷,谁都没注意到角落的厨房里发出薄弱的灯光。
等一切恢复平静,程陌站起身撩开门帘,八间客房,五间房子亮着灯光。
她冷冷的笑了笑,转身回到路旁坐起。发现脚边有一个装满碎煤的塑料桶,中间还插.着一把黑漆漆的火钳,那是夹煤炭用的。
很多年了,她记不清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这玩意儿了。
这一刻她却一点也不嫌脏的拿起火钳,看了又看,她用火钳把炉盖揭开,长长的两条钳腿使劲往炉里戳了一下,把里面燃尽的煤灰捣下去,然后往旁边的桶里夹取煤块。
煤块很小,就像小时候在河里摸鱼一样,她的手法生疏,两手并用,终于夹了一块桶里最大的煤块,眼里噙着小时候有糖吃的心满意足,把它缓慢放进炉里。
她把炉盖盖上但留了条缝,火钳斜斜的插.进火炉里。
算着时间,她掏出烟盒里最后一支烟含在嘴里,把火钳从火炉里拿出来,烧的通红发亮的钳腿,映红她的双眼。
她勾着唇角,眯着眼睛把钳腿慢慢朝嘴里的烟头靠近,轻轻触碰,用力吸了一口,火星冒起,烟点燃。
不难嘛!她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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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我看见隔壁泽仁家的男人都是用打火机,你为什么要用火钳啊?”
“打火机贵,顿珠以后长大让泽仁家的那个朗嘎给莫拉买个打火机,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啊?”
“今天我和他打了一架,我以后都不要理他了。”
“你前几天不是说他家羊多,挤的羊奶特别好喝,以后还要嫁给他吗?”
“我要陪莫拉一辈子。”
……
“顿珠,你以后长大嫁给我,好不好?”
“不要”
“为什么?”
“我莫拉说了,女人长大要靠自己。”
“我家羊多,全都送给你,好不好?”
“死朗嘎,我嫁给你是替你放羊的吗?”
……
“死了,真是造孽,一夜之间全死光啦!”
“连老太婆也不放过,罪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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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做了很久不曾再愿意提及的梦,片段像正在播放的胶片老电影,黑白屏幕,昏暗模糊,一闪而过。
程陌是在老板一片哀叹声中醒来,身上还裹着睡袋,那是她半夜冒着大雪跑回房间拿过来的。
看着空无一物的桶身,老板蛋疼的叫起来,程陌没有搭理他。
她走到门口掀开门帘,问老板,“雪停了多久?”
老板答,“凌晨4点就没下了。”
程陌突然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