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缺装作看文件,实则用眼角余光欣赏著师姐的认真模样。
素手三沸泉,悬壶高冲时水流细如游丝。
春芽在青瓷甌底旋浮舒展,她手腕轻抬,盖碗沿逆时针推刮三次茶沫,腕骨转承间似白鹤曲颈。
待茶汤澄澈,二指扣盖倾斜成缝,金珀色茶汤沿斗笠盏內壁徐徐注下,盏满七分即止,水痕不溅分毫。
氤盒茶雾攀上她低垂的羽睫,指间瓷盖合拢时清脆一响,盏托已隨袖风推至王缺面前。
“东家,喝茶。”
声音依旧清冷。
王缺感嘆:“师姐,你还真会啊。”
申鹤羽睫低垂,声音平静:“东家,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坏了,好像被她学会了。
王缺一愣,差点没绷住,赶紧忍住,端起新彻好的茶,装模作样地尝了一□:“嗯!这回对了!申鹤秘书,你这泡茶的功夫,真不错!”
申鹤面无表情地点头:“多谢东家夸奖,我先去工作了。”
王缺点点头,又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申鹤秘书,我办公桌上那个阿贝多送的的微缩景观盆栽”,好像叶子有点黄了?
帮我看看需不需要浇水?那玩意儿据说很挑水”,要——呃,来自清泉镇清晨第一缕晨光下带著朝露气息的山泉水最好。”
王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盆栽就是个普通的装饰品,就是贵了点,用的也是普通的供水,而且状態好得很。
他纯粹是欣赏申鹤那过於认真的样子,想看她会如何应对这种“荒谬”的任务。
申鹤果然走了过来,站在盆栽前,微微俯身,长长的白髮几乎要垂落到那几片子上。
她仔细地观察著叶子,片刻,她开口道:“东家,它没黄,也不缺水。”
王缺顿时挑眉:“下属不许啵上司嘴!”
申鹤脑袋一歪,没有反驳,去一边拿起一个小喷壶,开始浇水。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对上王缺的视线:“浇好了。”
她的回答一丝不苟。
王缺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很好!专业素养就是不一样!一看就生机勃勃了不少!”
整整一天,类似的“任务”层出不穷。
“申鹤秘书,外面天气真好啊,帮我开一下窗户透透气?”
“申鹤秘书,这个会议纪要模板字体大小不合適,帮我调大两號?要手动调。”
“申鹤秘书,我饿了,帮我去弄点吃的的。”
“申鹤秘书,风有点大,帮我关一下窗户。”
每一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带著明显的戏弄。
申鹤却始终保持著波澜不惊的態度,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去执行了。
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王缺在耍她。
王缺也是这样以为的。
师姐接触过的人和事太少了,內心多少还有些小白。
类似於——两眼清澈的大学生。
直到——
是夜。
一天的工作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