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要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不想要她的周围变成她讨厌的样子，却也不想要她接近人群，不想看到别人靠近她的样子，再也不想看到那颗心里走进别人而伤心的样子。如果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她会不会就无法离开我了。

“如果……”波比喃喃道。

雪伦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手指还是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怎么了，波比？”

“不，没什么。”他笑着把自己的衣袖从她的手中抽出，转而用手牵住她。“打过招呼了吗？我们回去吧。”雪伦帮会场做了些背景装饰，波比带了一些小点心帮忙放在了自助餐桌上，干完一些活，他就打算带雪伦回去了，趁着奇装异服的参与者还没有来之前。

雪伦最是害怕那些虚假的鬼怪了，特别是有些人为了逼真，还在衣服和装饰品的边边角角染上了鲜红的颜料，看起来就像是血一般。明明知道是假的，是人造出来的，她还是害怕得不敢睁眼去看。

“没有人受伤，那是假的。”波比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温和而耐心地安慰着她。但是也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她的手。

每年的万圣节都是这样过的。小学的时候，波比也没有参加过跟着同龄的小孩去讨要糖果的活动，不知为什么，他不觉得那有趣，也没有觉得遗憾。即使窗外的情景再怎么热闹，只要雪伦仍是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他便没有想出去的念头。

某一天，一个熟悉的男孩说破，他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是多么的奇怪。那些诡异的念头，除了他，其他人都不会有。只想呆在一个人身边，只想和这个人在一起，只想照这个人的意愿活着。

简直就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没有喜好，没有自我，也没有自由。

他却活得很高兴，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直到被人揭穿他活着的真实。然而那就是真实的吗？他并不知道。所以他试图逃离这种生活。他想试着做电影中的楚门，从他人编造的世界里脱逃。

打破吧，那些虚假的壁垒。回到真实的，所有人都生活的那个世界去。

但是。

大多数人存在的地方就是真实的吗？那就是所谓的真相吗？他会得到他想要的，自由，真的吗？

只有人，才会被迷惑，被人自己。

“波比？”雪伦回过头看他。

波比低下头，看她。这张面孔，柔弱和坚强，哭泣和微笑，总是这样洁白无瑕。他曾想抛弃的就是藏匿于这其下的灵魂，和那满溢的爱意。“我们回去，做你喜欢的柠檬派吧。”我真的是……愚蠢。

“恩。”雪伦开心地笑起来，很是满足的样子。

如果我不曾做过，那些愚蠢的举动就好了。

波比也笑了起来，抚了抚她扎起的辫子，乌黑发亮，带着些光滑的冰冷，还是那么地令人觉得舒服。

房子那面红砖从茂密的树冠之中渐渐露出来，波比情不自禁地心里一暖。那是他和她的家，墙壁上刻着他的画，她喜欢的笔就躺在书桌上。马上将飘起有着甜蜜气味的炊烟，将在她的脸上描画期待的微笑，那才是真实。

但是几乎是立刻的，他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德维特，好久不见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站在树下的是一个穿着越野装的男人。那张胡子拉渣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波文，好久不见了。”他宽大的手狠狠地拍在了波比的肩膀上。

雪伦从后面慢慢地走出来。“是波比的爸爸呀？德维特叔叔，你好。”

“你好呀，雪伦，好久不见了。”德维特很是开心地也想上去拍拍雪伦的小肩膀。波比立刻就挡住了他。

“你从雪山上回来了吗？艾普丽阿姨呢？”雪伦笑着问。

“恩。她在机场等我。”德维特从背上的包里，掏出一张CD。“对了，这个给你们吧。里面是这一次的照片。我马上要去赶飞机了。路过的时候，我还在想，你可能不在，就塞在信箱里好了。哈哈哈……”说完，他就匆匆地道别，离开了。

那迅速消失的背影，让雪伦连一句再见也没来得及说。“走掉了。”

“恩。”波比的话语变得异常的简短。

“至少也该给点糖果吧。”雪伦笑着吐槽。

“他不知道今天是万圣节吧。”波比很清楚，那个人往往过着自己的日历，那本厚厚的书之上，大概既没有记载着各种人类的节日，也不会有，他的生日吧。“走吧。柠檬派用糖浆好不好？”

雪伦愣了一下，立刻接上。“好啊。我想要很多很多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