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光芒的。

不过，此刻是黑暗的。雪伦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灯光还没有开启，但是她还是能看清一幅画的轮廓，用了很柔软的画法，只一眼就看出来是波比画的。“这是什么呀？”

雪伦打开灯光，被闪光刺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半眯起了眼睛。有些太亮了。可是当她渐渐恢复视线时，展露在她面前的是婴儿的画像。准确的说，是两个婴儿的画像。

一个有着柔软的黑色头发，眼睛闭着，睡得很熟的样子，鼓鼓的脸颊感觉很柔嫩的样子，被一套毛茸茸的红色的包袱包裹着，很喜庆。另一个有着浅浅的金色头发，眼睛睁得大大地，好奇地望着四周，湛蓝色的眼眸充斥着天真。

两个婴儿被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柔软的垫子深深地陷下去，淡黄色的羽毛装点着画面，就好像是真的纯洁的天使，美好的，梦幻的，是现在所有的开始。那双

根本不需要解释，这一定是雪伦和波比。

“好可爱啊。”雪伦不由自主地发出尖叫。“什么时候画的吗？是礼物吗？等等，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啊？我一点都没映像了。可是这是你想出来的吧，我小时候没有裹过这种包袱啦。不过，真的是好可爱。”

波比站在一边，什么也不说，微笑起来，轻轻地推了她一把。雪伦顺势向前走了一步，然后是下一幅画，巧妙地被上一幅挡住了，可是现在完全地展露在了雪伦面前。

是一架秋千，简陋的，是旧轮胎和麻绳做的，连打结的手法都差到爆，那个丑丑的蝴蝶结，实在是很难忘记。那是波比七岁的时候，做的第一个秋千，轮胎是偷偷从车库里搬出来的，麻绳是从公园里捡来的。

那是波比为她做的第一件事，她想记得，所以她忘不了。虽然很差劲，只晃了两下，整个秋千就散架了，坐在上面的两个人从半米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当然没有出事，但是波比为了系紧麻绳，却将手掌磨破了，还流血了。虽然这部分的记忆已经乱七八糟了，大概是因为有血吧，但是她记得波比忍耐着疼痛，快哭出来的表情。

“你哭了呢？”雪伦笑着打趣他。波比侧过脸去。“才没有呢。”

“明明就是要哭出来了呢？”雪伦笑眯眯地被波比推着往前走了。展现在那里的是第三幅画。是一片黑暗，模糊不清的轮廓，什么都是扭曲的，只有那个中心，是明亮的。中心是一扇打开的窗户，站在那里的是雪伦，飞扬的黑发，耀眼的微笑，那是宇宙的中心。

“这是什么时候？”雪伦奇怪地问，画面里没有波比，这一点才叫人觉得奇怪。雪伦转过头，但是眼角瞟到了什么一样。她慢慢地转回去，在某个角度，那个在画面的黑暗中消失的人出现了。

波比隐藏在画面里，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画法，只从那个角度才能看到。他在亲吻她，只有一小半的侧脸，可是雪伦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雪伦开心地以为自己发现了所有的机关，转过头去要和他分享。

可是，波比不见了。

雪伦慌乱地向前走，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是最后一幅画。可是被白布盖住了。这个时候，波比的声音响起来了。“雪伦，掀开它好吗？”

雪伦乖乖地停在那里了，她掀开了幕布。那幅画，彻底地震惊住了，久久地说不出话来，她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她每天都处于幸福中，然而这一刻，她的心脏满溢了这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和感动。

也许，这就是一种永恒吧。

最后的一幅，是属于人类的幸福，不，是属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幸福。画上是纯白色的，美丽的艳丽的玫瑰盛开着，灿烂无比的阳光透过高高的彩窗玻璃洒下，连尘埃都变成了可爱的小蜉蝣物。

一片神圣的纯白色，就像是雪伦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在温暖的午后，做过的那个梦。穿着美丽的白纱，手握着绚丽的捧花，即使被长长的有着繁复绣花的头纱所遮掩，可是画中的新娘笑起来的样子，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样子，一定是雪伦啊。

“雪伦。”波比的声音响起。

转过头去，画中没有出现的穿着燕尾服的新郎，出现在了现在。雪伦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换的衣服，笑了起来。“波比？”

“我们从出生那天开始就已经在一起，我想要一直地牵着你的手，到最后的那一天。也许你不相信，我还记得你婴儿的模样，是不是很奇怪，也许是幻想出来的，可是我永远都不会抹去那个代表你的婴儿。那是我们的出生。也是一切的开始。”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吗？你是那么的耀眼，就像是一颗闪亮的星星，刷地一下子落到了我的面前，伴随着张扬的风，像神明一样，将我从无尽的黑暗和寂寞拯救出来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我想我拥有了一个信仰。你就是我的神。”

“我做过很多错误的事情，就像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谁都会被代替。我曾经弑神，因为我嫉妒那些曾被你深爱过的人，我无法忍受，我的神，哭泣伤心，竟不是为了我。我多么希望有一天可以完全的独占你，我想拥有你的全部，就像你已经是我的全部了。”

波比从身后掏出一个小盒子，单膝下跪，安静的世界突然响起了温暖的响声。他那永远平静的面孔第一次出现了紧张这个表情。

“请允许我有这份荣幸，牵着我的手，请永远地爱着我，嫁给我，好吗？雪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