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和醉影、白楚出门不便大张旗鼓,只有三两个随从跟着。随从听从墨玉的吩咐,一路将醉影和白楚平安护送回王府,期间料理了好几个黑衣人。
醉影和白楚才踏入王府大门,其中两个随从立马带人去救他们家世子,剩下的一个则去向王府现如今的当家人——王妃白脂融禀明情况。
白脂融得知此事还算镇定,又听说已经有人去救墨玉,便彻底冷静下来——燕宁王平日里忙碌得很,时常不在王府中,平时家里有什么大事小事都由白脂融坐镇,比这更大的事她都遇上过,称得上是个见过大场面的女子。
白脂融琢磨了一会儿,叫来了醉影和白楚。她虽然算不上聪明绝顶,可也不笨,许多事稍微想一想,都能品出味儿来。
“醉儿,你和脂姨说实话,这次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白脂融看着眼前容貌倾城的少女,开门见山地道。
醉影叹了口气,不闪不躲地与白脂融对视,低声道:“脂姨猜得不错,那些黑衣人确实是来杀我的。”
她澄澈乌亮的双眸带着些许自嘲的笑意,白脂融见了,心中闷闷地发疼,不自觉地放柔声音道:“你能详细与脂姨说说吗?”
“有何不可?墨玉哥哥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若非阿玉哥哥和脂姨愿意收留我,我早该沦落街头了。”醉影低头,细白的手拿过茶盏,勉强朝白脂融笑了笑,拿茶盏的手却在一瞬间捏紧了,“那些人……大约是师父雇来的吧。”
“师父?”白脂融眉尖一颤,难以置信地瞧着她道,“你口中的师父是……”
“脂姨,我能有几个师父?”醉影嘴角的笑开始略有些发苦,“我的师父从来只有一个,便是白族族长白泓翼……”
“不可能!”白脂融倏然起身,手一拍桌面,“那如何说也是你师父,怎么会……他断然不可能那样对你!”
醉影拿着茶盏的手越捏越紧,她自己很快意识到了,一言不发地放下茶盏,抬首看着白脂融。
“我又何尝愿意相信呢?”醉影轻声细语,那目光中含着无尽的无奈与苦痛之色,“可我不能对您说假话。”
白脂融拧紧眉头站了片刻,按捺住心中焦躁的思绪,逼迫自己重新坐下:“好,那原因呢?你说泓翼哥对你……下杀手,这是为何?”
“我……”醉影眼睑颤了颤,漆黑的睫毛宛如惊慌失措的蝴蝶轻轻扑扇的翅膀,“我不知道,师父只说我是……孽种,说我该死,还说从一开始便不该……不该因为‘绫儿’,心慈手软地留我一条命。”
“绫儿?”白脂融一愣,惊诧地睁大双眼,“是秋绫姐吗?”
“我不知道。”醉影深吸口气,放在腿上的一只手已经将自己抓出了一块青紫,“师父只说了一次‘绫儿’……脂姨,你知道‘绫儿’是谁?”
她其实隐瞒了一点,这一点无伤大雅,却和她的少女心事有关,如非必要,她是万万不愿意说出口的。
白泓翼对她说的不止方才那些,还有……骂她恬不知耻、不知所谓,竟敢对不该动心思的人有非分之想。
她承认她确实暗暗喜欢着一个人,曾想着那人的容颜发痴,也曾念着那人的名字傻笑,却从未在那人面前提及过有关这份情意的只言片语,更莫要说有什么逾矩的言语和举动。那人从来将她当成亲妹妹看待,她也愿意一直当个傻妹妹,天真无邪地喊他哥哥。
可现如今,却连这样一份情感都是不被容许的。
白脂融显然知道醉影口中的“绫儿”是何许人也,怔怔地出神片刻,最后只神色沉重地叹了口气,不曾对醉影提及只言片语。
白脂融颠来倒去地又问了醉影一些问题,确定已经毫无遗漏,这才让她回去休息。白楚由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听了这最后一句,当即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扶起醉影。
“醉儿,她不信你。”回到醉影房中,关上门后,白楚直截了当地道。
“不信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师父与脂姨……”醉影坐在软榻上叹了口气,一句话没说完便顿住,觉得自己再发不出声音了。
白楚拧眉:“我们要一直留在这里么?王妃和墨玉公子对我们好是好,可我不喜欢……”她话音戛然而止,迟钝地注意到醉影的神情。
醉影察觉她的异样,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没控制好情绪,连忙抹了把绯红一片的眼角——幸亏还没失控到当场落泪的地步。
可不等醉影缓口气,白楚却走过来,在她身侧坐下,犹豫着伸手搂住她:“你……醉儿,若是你实在不好受,便哭吧,公子说过的,哭一场会好受许多。”
醉影知道她口中的“公子”指的是谁,当即鼻子一酸,满腔的委屈登时涌上,听见这两个字的刹那间,她便知道自己要失控了。
随从带着人赶到望湖楼时,此处早没有了墨玉的身影。几个随从问了周围看热闹的人,得到了个大体的方向,一路追寻过去却一无所获。
眨眼间半天过去,暮色四合,却仍是没有半点消息,白脂融终于急了,不得不大张旗鼓地搜寻墨玉的踪迹。
可直到半夜也仍是没找着,醉影站在窗边,听着白楚带回来的消息,缓缓皱起眉头。
“夜深了,醉儿,你身上有伤,先休息吧。”白楚轻声道,“等有了消息我便叫你。”
墨玉是因为她才出事的,醉影自然不可能睡得着,摇头道:“你睡吧,我再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