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只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就这样静立了半响,确认其所言为真后,缓缓抬起一只手,而后微光一闪,深紫色的魔焰附于其上。
希尔帕纱条件反射地一手握紧法杖,另一只手竖到身前,暗色光辉闪烁而起。
接着几乎在顷刻间,星点的的光辉急剧膨胀飞跃而出,接近魔族时将其整个包裹近了其中。
在她被那暗色光芒包裹之前最后的片刻,希尔帕纱望到了那双毫不防备地暴露出的情感暗紫色眼眸。
那是,与平静无波时大相径庭的——充溢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与执着的一片浓郁紫色。
然后整团光辉剧烈的震荡了起来,黑发紫瞳的魔族颈上暗红色的花纹逐渐退化成黑色,而后其整个人正在迅速老去。
“你将会在一个有着耀眼阳光的黄昏,在光芒消失之时——被身为恶之源的魔王杀死。”
意识留存地最后一刻,她的脑海中回想起了最初的那个预言。
——啊啊,这样……就好……了吧,只是,为什么……最后却如此的……想要流泪呢。
暗色的光芒散去后,她已经悄然失去了气息,化作数点零星光芒消逝而去。
“……”
众人大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目睹能够进行交流的生命死亡的过程——即便对方是魔族、过程也不算血腥——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哎?”希尔帕纱震惊地望向自己的手掌,“为什么……”
萩莉亚和艾普丽刚巧都注意到了刚才希尔帕纱的手势,她似乎原本明明只是想要使用一个小型的防御魔法而已。
“那个,希……蒂法。”
萩莉亚看着她,想要试着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最终没了下文。
“你对这种事是第一次对吧,没关系吧?”
艾普莉相对而言更加冷静一些,深吸了口气后如是说道,话语中包含着关切与担忧。
“不,只是觉得有点没成就感呢。”
希尔帕纱扯了扯嘴角,貌若轻巧地说道。
依露娜把手中已经用不上的箭矢放回箭筒,伸了个懒腰,询问道: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萩莉亚露出赞同的神色,芙欧诺眨了眨眼道:
“哎,等,也就是说,那个魔族死掉了?”
“先等一下,”艾普莉说道,而后转头望向又一次被众人遗忘的奥莉,“在那之前,奥莉小姐介意跟我们去一趟魔族的住所么——当然会保证你的安全。”
“啊,我当然不介意。”短发少女神经大条地点点头。
于是一行人看着渐暗的天色,简单休整了一下后动身前往了魔族来时的方向。
无人注意到神色如常的魔王大人背到身后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夕阳的余辉消失在天际,夜幕已然降临。
与一行人隔着一片灌木丛的树荫下,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几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其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真是,奇怪啊。”一身灰袍的少女歪了歪头,一双缺乏波澜的深灰色瞳眸中隐约有几分疑问涌现,“人类也好、魔王也罢,为什么总是会去追寻无法得到的东西呢。”
宽大的袍子几乎完全遮盖住了她的相貌,额角的银白色发丝明亮得像是能够发出光芒一般。整个人如同从童话中走出来的人物般给人一种无比纯真的感觉。
并非依露娜那种有点小孩子气、有些不通世故感觉的纯真,而是像未被渲染上多少墨迹的白纸般——那种难以自然形成的纯真。
思索了片刻后她似乎还是没有得出结论,有些不解地喃喃自语:
“明明直到最后,无法实现的事情,始终是无法实现啊。”
周围除却风声之外并无它声,然而她却十分自然抬头看向树梢,“你说对吧,金琉前辈?”
“那种简陋的称呼就免了吧,吾现在的名字是艾琳娜。”吸血鬼扇动着双翼一跃而下,面上看不出多少情绪,“还有,已经不是什么前辈了。”
“那么,身为前协导者的艾琳娜前辈,”银发少女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后一句话,“你——提前把地点告诉她了?”
“反正吾是叛徒嘛,”艾琳娜满不在乎地勾起嘴角,“而且,告诉不告诉,有什么区别么?”
“虽然大方向上结果没变,不过我的工作量因此增加了。”银发少女像是有些不满地说道,接着迷惑地看着吸血鬼,“不过前辈竟然知道没有区别,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呢?”
“排除意外因素干扰——这本身就是你的工作不是么,白夜。”吸血鬼学着面前的人无视了对方的后一句话,戏谑地挑了挑眉。
“你还在坚持着那样无谓的事么,前辈。”白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啊,再不回去的话我家那孩子又要担心了。”吸血鬼自顾自地挥了挥手,转身拍了拍翅膀,头也不回地飞向天空,“那就再见了。”
“既定的命运是不能被改变的,在同意了契约的那一刻,他们就应该明白了自己的命运,那是作为交换理应支付的代价。”就算已经无法看到对方的身影,白夜仍旧继续着话语,“明明是明白了等待着的只会是既定的结局,然而自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却又试图寻找不存在的希望,这种行为——根本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