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听了这个答案的那个人,将手搭在她的头顶,笑着说:
“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被这样评价了。
接着那个人这样说了:
“我呢,因为能够让尽可能多的人幸福,让人尽可能多的幸福的事情,像这样的事情就是就是正确。”
那时候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莫名的感到些许哀伤,甚至分不清这些许的哀伤,是因为这话语,还是微笑着说出这话语的魔王。
亦或,二者都是。
温柔,而令人哀伤的。
话语,以及人。
而自己,被那样的一个人说了,温柔。
这说明,即使是如此没用的自己,也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的吧。
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也有着,只有她才能办的到的事。
因为是魔王的女仆,是蒂法的友人,是一群最棒的人的朋友,是被召唤而来的勇者。
因为是勇者。
只有勇者才能做得到的话,她能做得到的话。那么,她就成为那个唯一的勇者好了。
来此的路上,两人一起守夜的某晚,凯瑟琳曾对她说道:
“虽然我真的,真的,真的很不想承认,但是你真的有那份资质。”她蔚蓝的眼瞳中倒影出火焰的光芒,“虽然有候选勇者与正式勇者之分,最后讨伐了魔王的才被承认为真正的勇者,但是实际上,往届的十七任魔王,有十六都是被预先选定出的勇者所讨伐的。”
她望着那火光,缓缓叹了口气。
“我研究了很多书籍,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其中的标准究竟是什么。”说着,凯瑟琳转过了头,“……但是,你的话,肯定是轻而易举吧。”
思绪纷飞间,时间只不过前进了须臾。
“那个……”萩莉亚握紧手中的法杖,对着身后道了句“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屏障。
如果,这是只有被选中之人才能够做到的事的话……
如果,这是只有勇者才能够做到的事的话,那么……
全身上下传来被刀锋削过般的痛苦,发带不知是松掉还是断了,散落的发丝被并非自然产生的强风向不同的方向吹拂,视线稍稍受阻。
她的心不禁一沉,暗自叹息,她们所做的努力,真的会有意义吗?
如果,这是只有她能做到的事的话,那么她愿意去承担这份责任,履行这份义务。
被称为恶之源的魔王,希尔帕纱,蒂法。
奉行享乐主义,以及时行乐为信条,同时又十分温柔的那个魔王大人。
曾经,她对着逃跑后不知所措的她伸出了援助之手;现今,她愿意为她去面对曾经所惧怕之物。
蒂法。
闭上双眼,在心中的默念这个名字,早已深重的信念越发坚定,握紧法杖的手不再颤抖。
近了,萩莉亚对上蒂法那无焦距的双瞳。
法杖被耀眼的光芒包围,轮廓在光中不断扭曲,最终呈现出剑的形状。
“……呜。”
手中的法杖——勇者之剑在展现出其真正形态的同时,巨大的牵引力也一并出现。萩莉亚几乎要用尽全力握紧剑柄才能让其不从自己手中脱出。
几乎是猝不及防间,剑尖已没入了眼前之人的身躯。
倾尽所有力气,萩莉亚也只是略微偏转了剑尖的方向。
心底的某处仿佛早已有了小小的预感,也许最后还是会无可奈何的落幕,然而当一切真正发生时,悲疼却还是无法抑制地涌出。
就算思虑到悲剧的可能性,却还是无法阻止;就算反抗过必然的命运,可还是败给时局。
混杂着无数情感的泪水从眼角飞溅而出,萩莉亚环抱住近在咫尺无力向前倾倒的身躯,用哽咽的声音吟咏最后的咒语。
肌肤相贴之处,略有暖意。
感到安心的同时,惶恐也随着而来。
在仿佛要撕裂一切的魔气中,她的躯体与意志都已濒临极限。
眼前的一切逐渐归于黑暗,而后意识也开始溃散。
不想结束,不想就这样迎来终结。心中满溢着不甘。
然而己身的意识却违背了她的这份意愿,愈加混沌起来。
最后映在眼中的,是黑色的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