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遥甚至没来得及打招呼，直接将那段解密后的信号波形甩到了桌面上。

“看！这是我从月球背面的‘深空之耳’阵列里截获的。它来自4.3光年外的半人马座！这是真正的高维加密信号，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

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凝固。

顾季阳手里的梳子停住了。顾搏远放下了紫砂壶。

顾晚舟放下筷子，目光扫过那段波形，眼神微动，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遥遥，”季凡率先开口，声音冷硬，“你入侵了防卫总署的数据库？”

“那是重点吗？”季星遥有些恼火，“重点是这个信号！哥，你看得懂的，这是一种‘邀请’！有人在喊我们过去！”

“也有可能是在喊我们去死。”季凡冷冷地说道，“忘了‘虚空之眼’的教训了吗？任何未知的呼唤，首先要假设它是恶意的。”

“凡凡说得对。”顾晚舟擦了擦嘴，语气平淡，“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防卫总署的报告半小时前就发到了我的终端上。”

“你知道？”季星遥愣住了，“那你为什么不……”

“因为不需要。”顾晚舟打断了她，“经过普罗米修斯分析，这段信号虽然复杂，但能量级很低。我们判定它是某个流浪文明遗留的自动信标，或者是某种宇宙陷阱。目前的政策是：静默观察，不予回应。”

“静默？又是静默！”季星遥的情绪有些激动，“十八年了！我们缩在太阳系里，像一群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妈，这可是人类第一次收到这么清晰的地外文明信号！这是历史性的时刻！”

“这也有可能是毁灭性的时刻。”季凡站起身，挡在了全息投影前，“遥遥，你太年轻了，你没见过真正的战争。为了保护地球，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

“保护？我看是圈养！”季星遥大声反驳，“你们把地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摇篮，所有人都被宠坏了！失去了探索欲的文明，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够了。”

一直沉默的季辰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看着女儿的投影，那双异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作为曾经的顶级黑客和数据专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段信号的含金量。那里面蕴含的数学逻辑，甚至超过了“天启者”文明的水平。

“遥遥，你先冷静一下。”季辰温和地说道，“爸爸看了数据。这段信号确实很有趣，它的加密方式用到了‘七维拓扑折叠’，这说明发送者的科技水平远高于我们。”

“对吧！爸，你也觉得应该去看看对不对？”季星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但是，”季辰话锋一转，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妻子，“你妈妈的顾虑也是对的。现在人类社会太脆弱了，经不起再一次的‘末世冲击’。我们不能因为好奇心，就拿几十亿人的性命去赌博。”

“所以呢？就当没听见？”季星遥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失望。

“我们会派出无人探测器。”顾晚舟一锤定音，“大概五十年后，会有结果。”

“五十年……”季星遥苦笑一声，“到那时候，我都变成老太婆了。”

“那是为了你好。”季凡补充道，“你在月球好好实习，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下周我会去视察，到时候给你带你爱吃的桂花鸭。”

“我不吃鸭子！我也不要你们这种虚假的‘好’！”

季星遥猛地切断了通讯。

餐桌上一片死寂。

“这孩子，脾气怎么跟晚舟年轻时一模一样。”顾季阳尴尬地打圆场。

顾晚舟看着消失的投影，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她不仅仅是像我。”顾晚舟低声说道，“她比我更野。”

……

**【月球·第44号秘密机库**

深夜，月球背面的阴影区。

这里是凯文·罗斯柴尔德（顾家的老朋友，那个疯子科学家）的私人实验室。虽然凯文人还在地球享受退休生活，但这里依然存放着他这些年最得意、也最危险的发明。

季星遥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潜行服，像一只灵活的猫，避开了红外线监控，倒挂在通风管道上。

“抱歉了，凯文叔叔。借你的宝贝用用。”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干扰器，贴在最后一道生物识别门上。

“咔哒。”门开了。

机库中央，停放着一艘小型的飞船。它不像常规飞船那样庞大臃肿，而是呈流线型的水滴状，通体由一种半透明的银色晶体打造，仿佛不是造出来的，而是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