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是个特别明白的女人,也特别好。
有些事情只有枕边人懂,师姐就曾经说,你别多想,时间久了就好了。
好多事都是只能靠时间治愈,这样那样的伤。
他们那时候无知无畏似的,也这么跟自己说。
不过是尴尬,有什么吗,爷们儿一点,磊落一点。
磊落过头了,常常。
他总是有点悲伤,仿佛某个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排除在思考内容之外。
两个人,人家说王不见王,好像还真是这样。
没有刻意避免,就是忽然的不再相见。
“为什么?”
他回想很久,好像是因为他突然发现他好久没有叫过他名字了。
特别特别久,没有叫过他名字。
他说,换个台。
说,给我拿件衣服。
说,有水吗。
说,冷不冷。
说,干嘛皱着眉头,笑一笑。
他很久很久没听见他叫他的名字,好像,不需要。
就这样发现,还是不要相见了吧。
不然还能怎样?
不知道穿什么衣服的时候,就会不知所措。
也不是没有生活能力,偶尔会放空罢了。
过去的时候,常常失眠,失眠的时候,演过的人物在脑子里一个一个活起来,经历别人的爱恨情仇,最后剩下来,那张孤单的脸,竟然是在北京东二环抬着头的腼腆少年。
他才发现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去师哥家门口。
送了许多儿子的东西去,师哥一样一样地收着,师姐笑着说没事儿,别担心。
“把康康东西收一收,正好给诺一用。”
“啊……那好,师姐把康康衣服也给我收收,回头我省钱不买了。”
“你来晚了,早几年更多,现在收了好多给朋友小孩儿了。”
师哥抱了抱他儿子,他那个没心没肺喜欢掏心掏肺的儿子就傻傻地往那张黑的看不出颜色的脸上亲过去。
“这存在感……”师哥极满足地抱着他儿子,很遗憾地看着自己得亲儿子,“我总算找着了。”
康康背着手斜眼看他,过一会儿,向诺一招招手,诺一猴子一样窜下来,一块儿玩去了。
“得了,我这辈子估计也就这点存在感了。”他在夜里笑,露出一口白牙,师姐跟了孩子进去,门口灯光昏黄。
他跟着笑,不说话。
“这个带回去吧,带那么多衣服干嘛……直接用康康的。”
“哎。”
“晚上他要喝牛奶吗?”
“要,就那个小瓶子,一瓶。”
“哦……”
他忽然愣了,他也愣了。
他还是没有喊他名字。
好像从来没变过。
没有别的人的时候,有别的人的时候,他从来都不需要喊他的名字。
“这怎么弄……”
他也笑起来,黑的见不到底的脸上,还是那种无奈的表情。
他就又委屈起来。
“该怎么弄怎么弄,我特么还要去见前女友的,别给我找麻烦。”